知青生涯·丹华港畔(8)

瀚海沧浪

<p class="ql-block">  回到家,立即被温馨的亲情所环绕,途中的周折和不快早抛去九霄云外。</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大早从梦中醒来,似有穿越的感觉,从乡野农夫化身为市井小民。</p><p class="ql-block"> 我恢复了待业两年来的伙头军身份。早饭后走出院门,手提大大小小的竹篮,兜揣红红绿绿的票证,穿过曲曲直直的街巷,排起长长短短的队伍,置办七七八八的年货……。</p><p class="ql-block"> 我家过年,向来是半传统半新式、半随俗半随意。春节前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全家人干活是分工合作,各尽其力、各显其长。一年里各奔西东,各忙各的,此时在一起忙过年,气氛热烈,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一年中最重要的家庭聚会就是腊月三十吃年夜饭了。清晨开始,全家人就忙碌开了,蒸煮煎炒,从厨房到堂屋,到处热气腾腾,香味飘飘。值得一说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我被母亲赋予了掌勺重任,今年仍是如此。傍晚时分,待所有菜肴端上八仙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年夜饭了,我忽然心生感动:还是家中温暖,父慈母爱,手足情深。</p><p class="ql-block"> 根据以往习惯,饭后去十字街口的老浴室泡澡。我是最后一批浴客,并不介意一池浑汤,亦能洗去一身油烟,一年疲惫。待浴室打烊我回家时,已是寒月高悬,爆竹声声,烟花漫天。</p> <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在宿舍大院内和左邻右舍拜过年后,就走出家门去和知青兄弟们会合了。</p><p class="ql-block"> 根据习俗,春节期间应该穿上新衣服,焕然一新。我却依旧穿着农场时服装:头戴招风耳旧棉军帽,裹件打补丁的本装棉袄,脚蹬沾着泥巴的高筒雨靴。记不得是事先约定,还是心有灵犀,见面时我们都是一付落拓相。一群农场知青就这样在大街上招摇,去公花园游荡。</p><p class="ql-block"> 其实并不是想发泄什么,游戏心理而已,或者想惊世骇俗一下,与传统和时尚开个玩笑。在那年龄,也属正常。说不清是想显示浪漫,还是逆反,以此来标榜——我是知青。逛了半天,兴致来了,还去新影照相馆拍照留影。几张相片,却成了见证那特殊经历的“珍贵文物”。 </p><p class="ql-block"> 春节后忙着走亲访友——亲戚大多在外地,主要是和朋友、发小、老同学们相聚。在一起主要是海阔天空地胡侃闲聊,当然也互叙现在的状况。因此获得了许多朋友、同学和熟人的信息:初中同学在工厂,早已学徒满师,有的已当上车间主任;高中同学年龄大的已结婚生子,入伍参军的有些已提干穿上四个兜的军官服;回乡务农的,当上队长、会计、团支书、妇联主任的大有人在;也有暂无着落,在家闲居的;还有“大学迷”在刻苦自学,幻想着参加高考……而我比较特殊,高中毕业后的两年蹉跎了岁月,现在是刚插队的新知青,只能算勉强站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不由浮想联翩: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p><p class="ql-block"> 父母教育我说,不能消极,在农场要好好干,还是可以有作为的,更何况还有招工、征兵和推荐上大学的机会。有空多读书,文化知识在肚子里总无害处。</p><p class="ql-block"> 我的个性是随遇而安,既不会消极厌世,也不图出人头地。至于读书,全凭爱好,要复习功课考大学?既无兴致,也无奢望。其实是文革中父母受冲击,影响到我们屡遇挫折,并过了几年颠沛生活,消磨了幼时的志向。</p><p class="ql-block"> 春节后过了几天,家人陆续上班,老同学们也回到工作岗位,白天的宿舍大院内也显得空荡荡的。我呆在家觉得有些乏味,出门玩又提不起兴趣,竟有种隐隐的疏离感, 心中无缘由地觉得和城市生活渐行渐远,似乎自己已不再属于这环境,暗自滋生出早日回农场的念头,觉得在知青群体中才能找到归属感。</p><p class="ql-block"> 这年的假期实在长,挨过了正月半,还没到归队的日期。实在熬不住了,与几位插友兄弟一商量,果然心有灵犀,遂辞别父母,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我们的领地——农场。</p><p class="ql-block"> 迎候我们的是丹华港寒风。</p><p class="ql-block"> 初春的风,依然料峭,却令人觉得神气清爽,心胸敞亮。远离城市的喧闹,在江边悠闲游荡,与相同命运相同感受的兄弟们在一起,共享大自然的赋予,沉浸在超脱尘世的幻想之中……。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