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余生——握手

远山的呼唤（拒闲聊）

　　晓楠虽然回关了晓红，但等同是一般美友礼节性的问候。这对于晓红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她觉得晓楠不给她面子，气的她连续几天不再理会晓楠。但刻在骨子里的爱岂能因为这点儿小事搁置。于是，她向晓楠发去了晚发了40年的照片。一张她们全班同学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集体照。另一张是她们居住过的知青大院门口的照片。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还想回到40年前……那个相互爱慕、思念、牵挂的岁月。

晓楠看到照片后把她的意思理解歪了，他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赵航和同学们，还有他在战场采访的空隙一直牵挂着的晓红。他的采访日记本里藏着多少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了照片，晓楠觉得在人落魄的时候，应当给予真挚的关爱才是，也许这也正是晓红给他发照片的原因，其实他想错了。他从高奎那儿得知了赵航的住址，没有向他通报就去了他居住的社区。晓楠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赵航已经变成了一位与他一样的老头，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从政的痕迹，妥妥的一个落魄老人。

两人虽然居住在一个城市，因为早年前的“夺爱”的芥蒂两人近40年没有见过面。这一次是他们阔别40年以后的近距离接触，两人都没有认出对方，双方都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晓楠从赵航那不敢直视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就是40年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赵航。晓楠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赵航惊异的看着叫他名字的人，嘴唇哆嗦着，话没出口两行热泪已经流了下来，流到胡茬子边缘四散开来，顺着嘴角停留在上下嘴唇间，晓楠欲伸手帮他擦拭，赵航低下头狠狠的擦了一把。

住在哪，晓楠边问赵航边抬腿欲走。赵航也不言语转身在前面引领，晓楠不声不响的跟在他的身后。

赵航住的是省直机关分配给他和晓红暂时居住的楼房，后来划归了社区管理，出事后一直闲着。房改后他们家在新开区买了一套商品房，这里就闲置了下来，出狱后这里成了赵航唯一的落脚地点。

房子虽不大但设计比较合理，30几平的房子，又是一楼，赵航很心怡这里。在他上上下下的求助下，也有怜悯、念旧的因素在内，机关把钥匙交还了他。十几年了一点变化也没有，窗户依然是木制的，上面的油漆剥落，玻璃已经老化看上去脏兮兮的。到底是读书人，屋内除了书籍外，地面、桌台及四周干干净净的。寻常家庭必备的冰箱、彩电、微波炉、烤箱等电器，这里一样也没有。若将他的穿着与这间屋子比较，没有人会相信这间屋子是他的。

一路走来到打开房门泡上茶，赵航一句话也没说，让座时还是用手指了一下座椅。晓楠先开口了问赵航，你们分手后没有再……没等晓楠说完，赵航埋下头摆了摆手说道，不提了，都过去了。说完他沉浸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是我的错，其实她爱的不是我，是我非要赌这口气。我想我哪一点不如人，为什么苦苦追求却得不到她的回应，后来我上了北大她才转变了态度。

赵航，我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是想过来看看老同学，看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再无别的想法。说着，晓楠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卡说，里面有一点钱，密码是……晓楠手中的卡还没有放到桌子上，赵航就起身挡住了晓楠拿卡的手说，谢谢，我这里不需用钱，一天三顿饭都在社区食堂吃，我的稿费都用不完。说着赵航掀开床上的褥子，下面确有不少的钱，又掏出手机晃了晃，这里有更多的钱。他边说边笑，你不知道我还是咱们省文联的……每个月也有工资虽不多但足够用。如果你要真的想帮我，就替我办一件事吧，说着他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捆扎好的书稿，来到晓楠身边说，这是我这些年完成的1️⃣部小说的底稿，大概有三十多万字，基本上定稿了，文联的意思让我再完善一下，争取在年底前交稿，说是审阅后如没什么问题开年就印刷出版。一直以来我与女儿的关系不睦，这部小说让她帮我看看。目的有二，一是让女儿彻底的了解我的过去。二是因为是我写的，章节、情节、人物已经固化了，再看也发现不了什么毛病。赵航像似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晓楠起身打断了赵航文，你女儿是不是……赵航知道晓楠要问什么，就点了点头说是，她和晓红在一起生活。晓楠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个我拿走，但我不能直接送给你的女儿，那样之间需要解说的话太多，我找个人送去，大家的面子上都不难堪，好不好。这，这，我怕送不到女儿手里再耽误了交稿，赵航瞪着怀疑的眼神注视着晓楠。这样，三天内我保证送到你女儿的手里，并告知她具体的交稿时间。再一个我问你，你女儿在哪工作。赵航转过身去说道，她在大地出版社— 昆山分社工作，是那里的副总编。哦，原来是子承父业呀，好吧，放心吧。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回去了，晚了怕家人担心。

赵航依然坐着，压根没有起身要送的意思。晓楠也没有再说什么，眼里含着泪花拎起那一摞书稿朝着社区的大门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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