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大院写春秋——探访介休乔家大院

东篱听雨

说到乔家大院，人们的思绪往往会飘向2006年2月在央视一套首播的大型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那部剧以山西祁县乔家堡的乔家大院为背景，描绘了一代传奇晋商乔致庸弃文从商，在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后，最终实现汇通天下的宏伟篇章。

然而，我今日所要讲述的并非是那座闻名遐迩的乔家大院，而是始建于明清时期的介休田村乔家大院。这座大院北依弘济寺，东傍绵山，与灵石王家大院遥遥相望。这里，自然与宁静相依，淳朴与沧桑相伴，漫步其中，仿佛时光倒流，将人带入往昔岁月。

据县志记载，北宋末年（1127），农民起义军领袖田虎曾在此驻扎，为村民传授武艺，保一方平安。村民为感恩田虎，将村子取名田村，这一名字延续至今近900年。这里曾硝烟弥漫，这里曾显赫辉煌，随着岁月的流逝，依旧印刻着过往的历史文化故事。

相传，早在东汉明帝时期，有神僧在该村山谷凿一石佛，弥勒佛在此山中修行数千年，为造福一方百姓，特留弥勒佛化身，造成震天巨响。山体从中间劈成两半，山中出现一道深深的峡谷，一尊弥勒佛石像显露出来，惟妙惟肖地呈现于田村后山。“千年古刹大佛寺，佛法无边度众生。”而今天的大佛寺建于宋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弥勒石佛历史要比寺庙早一千多年。

祁县乔家大院因电视剧而闻名遐迩，而介休田村乔家大院却隐没在田野乡村之中，然而它的故事却久传不衰。据记载，田村乔家始祖乔子英明末清初由晋南迁至介休田村，在这块风水宝地上立志创业。清康熙十五年（1736年），以乔家第三代乔拱宿连续六代十三人吏员起家，其中有中宪大夫两人，奉直大夫四人，举人两人。到清嘉庆年间，乔氏家族达到鼎盛时期。由此，介休乔家大院整体建筑群也基本趋于完善。清乾隆年间，乔家第七代乔元龙任大学士，曾给乾隆皇帝做过四年的教师，官封二品。自古文官信奉孔孟之道，乔元龙对家族文化教育非常重视，取意孔子的七十二贤修建了七十二道门，期盼乔家后世子孙能凤鸣鼎出。介休乔家大院从规模、阶高、大门和鸡头门等规格看非普通商贾之院，官至三四品之上方可建此府邸。大院由十处院落组成，他衣锦还乡后大兴土木，修建了距今保存最为完整的乔家大院，并题“翔步天庭”等砖雕门刻。

自古田村山清水秀，藏风聚气，人杰地灵。该村人就地取材，因地制宜而建村。以乔家大院为代表的七十二道门建筑群和砖瓦窑洞四合院、楼厅院、八卦院、三层楼等院落，成为田村历史文明的见证。大院总共有十处院落，房屋百余间，总面积达八千平方米。外观形似城堡，气势威严，门庭高大，显贵人家威仪处处彰显。四合院正上方和两侧东西房均为二层，各自独立又相连，主次分明，鳞次栉比，形成了院中套院，门外连门的巧妙格局构思。深入乔家老宅，一进、两进即是不同的风景。随处可见木雕、砖雕、石雕，稳重古朴，寓意皆为风调雨顺，人物康阜。这一切似乎都在讲述着历史的轮回，那些世人不曾经历的过往。

由于乔家历代多数都在南方为官，整个大院还透露着苏州园林与徽派庭院的建筑风格，完美地将南方与北方四合院建筑巧妙融合。院中有景，景中有天，体现了天圆地方的理念，真正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介休乔家为官不仅直内方外，而且还热情好客。七十二道门的第二门庭院用于专门接待高宾贵客。院南为小戏楼，约二十平方米，出将入相，南腔北调，锣鼓喧天，在这里粉墨登场。历经数百年，依旧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诉说着当年乔家的辉煌。有一处三字砖雕匾额“强为善”虽不起眼却表达了祖先自强不息，创业奋斗，家族兴盛仍不忘行善积德的治家理念。而“处事以谦为贵；为人以诚为本”的乔家家训家风数百年后一直是田村人的传承坚守，直至今日。

我脚踏光滑厚重的地石，抚摸着凸凹不平古砖，拍打着锈迹斑斑的门环，仰望笔直高耸的院墙，心中充满了“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无限感慨。我站在村子东南方向的山腰，迎着落日余晖，曾经辉煌一时的乔家大院尽收眼底。老树盘根错节，烟囱里的青烟袅袅升起，几只乌鸦在树间“哇哇”直叫，一派由盛而衰，夕阳西下的苍凉。村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打扫院落，室内的五角梅透过玻璃窗绽放灿烂的花朵。他热情地跟我讲：“你今天看到的这些并不是乔家大院的全部，昔日雄伟壮观的出入牌楼，精致大气的乔家祠堂，大院西侧的潺潺流水都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即将转身离开田村乔家大院的时候，忽然看到眼前横卧着一块景观风水石，上面刻着“宁静致远”四个红色大字。我不禁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么古老的深宅大院当下就住着一户人家，残破而宁静，但能真正致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