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县城生活是怎样的

爱心公社

春节到了，都市打工人又要回到老家体验几天县城生活了。 每年春节都是外出打工人和县城留守人最大的社交节日。 这段时间，县城的道路开始拥堵起来，汽车喇叭声和摩托鸣笛声，把在北上广深职场的打工人平时受的窝囊气都撒了出来。 谁在县城街道上按的喇叭声最大，谁就在北上广深混的最好。 回到县城才能感受到，这是真正能体现中国文化精髓的地方。 中国2000多个县城，有近九亿人正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 由于在社会资源和就业机会方面，大城市始终碾压着小城市，因此每一座县城，都在年复一年地失去着优秀的年轻人。 县城里只有一成是大学生及以上文凭，在县城的各类就业岗位中，事业单位公务员扛起了保留高等人才的大旗。 县城虽小，却五脏俱全，各类科局相加，使县城公务员成为了全国最庞大的公务员群体，像是印证了司马迁的那句"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 在仍然看重铁饭碗的县城中，公务员成为了就业等级中最具文化档次，也是最适合结婚的群体。有趣的是，县城的年轻公务员，他们通常需要掌握一项特殊技能，那就是说粗话、说方言。个体工商户、私营单位以及周郊的农民作为另一种就业成分，构建了县城日常运作所必需的内容。餐馆、诊所、理发店、装修公司和超市各司其职地分布在县城的各个角落，城南城北不过横竖几条街，全县的居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它们。县城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他们中大多数人每年的阅读量为零本，最常转发的文章是"不转就不是中国人"。县城职场也不讲究西装革履，既有站在税务窗口前一问三不知的农民，也有田间地里撒泼打滚的拆迁户，更有寻衅滋事、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县城各类从业人员彼此之间打交道的方式既热热闹闹，又简单粗暴，就连斯文人，也给熬成暴脾气。天色微亮时分，县城在早餐摊老板拉开卷帘门的声响中缓缓醒来了。 县城的白天过得比其他大城市慢得多，夜晚也更漫长。县城人有更多的时间，也怀揣着许多可自由支配的金钱。他们似乎不需要忙于工作，却也始终满满当当、孜孜不倦地创造着各式各样的“休闲”——仿佛那才是正经事一般。当地平线拉着太阳下坠，县城人殊途同归。公园口地摊烧烤的油腥气铺散开去，城边上的KTV招牌五光十色地亮了起来。"下馆子"和酒吧KTV构成了县城的夜生活，它们仍旧是互联网无法取代的实体经济。夜猫子在这座夜的孤岛里围坐在一堆啤酒面前，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痛快大骂，表演着一种淳朴的堕落。"帮我砍一下嘛！都砍差不多了，我们这桌就差你没砍了！"当你在烧烤店听到这样的对话，切莫慌张，这可不是小混混们在寻衅斗殴。 互联网经济下，县城人的消费偏好通过拼多多这样的平台得以满足和实现。 拼多多最火爆时，砍单和拼单的链接在县城人的微信里甩来甩去，俨然成为了一种新的社交关系质量评估工具：爱他才会不厌其烦地帮他砍。酒过三巡，烧烤收摊，趴在KTV门口哇哇大哭或哇哇大吐的人都不见了踪迹，街道灰茫茫一片。在县城，过了晚上十二点还在外面吃喝游荡的人，常被当做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小混混"、"无业游民"。当商场关门、街道空无一人、红绿灯一律变成黄灯，远处的黑夜里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车上几个男女纵声大笑着，像香港老电影里的古惑仔一般自空旷的黑夜里呼啸而过——这便是传说中的"街溜子"了。小县城少有大型演唱会、密室、剧本杀或是艺术展览，因此线上娱乐成了性价比极高的休闲方式。至少将八成以上县城人使用手机的时间耗在了刷抖音视频、打游戏、看主播以及其他各类线上娱乐中。除此之外在其他空闲时间，县城青年大多去街头巷落的网吧、电影院、茶饮店，宾馆，以谈恋爱、打游戏或是上网来打发时间。有人说北上广深是幻象，县城才是中国的底色。我再补充一点：麻将和性生活才是县城的底色。 县城中年喜欢聚集在楼上楼下的茶馆、麻将馆，如果遇上手气好，搓牌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赚钱。在某间不起眼的门面里，早餐摊儿收摊了的老板娘和隔壁小卖部的老板各自坐在麻将桌的南北两方，廉价的茶水香味夹带着麻将的碰撞声与中年人的呼喊声——"锤子哦！老子来个自摸！"三四线县城人对麻将的嗜爱，已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状态。米易县一个小区里被发现竟有10家麻将馆。在汶川大地震中，曾发生过赴华救援的外国及外地志愿者，看到灾民竟忘却悲伤在板房里打起麻将，一时间因震惊和不解气哭了的故事。麻将成为国粹绝非偶然，这国粹，或许还真是从这些四个角儿印着"發"字的小区麻将桌上噼里啪啦打出来的。县城人多是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当地人，亲戚朋友谁家又添丁进口啦，谁家又娶媳嫁女啦，都是家庭与家庭之间你追我赶的大事。由于平时事少，所以晚上的性生活就是县城人一个重要的劳动和消遣项目。 在每一个炮火连天的夜晚，县城夫妻为中国人口的增长贡献了最多的二胎和三胎。 而县城中老年人似乎在影视艺术欣赏上达成了一致，在为英雄情节挥洒热泪上面，踊跃争先。县城中老年人每晚雷打不动地收看六十集起拍的抗战、抗日电视剧。他们态度诚恳、眼神坚定，沉浸在"美国最坏，日本很贼，韩国是个小狗腿"的对于世界局势的判断里。古早港剧、网络游戏、以及以三四线城市男性用户为主要读者的网络修仙小说，给了县城男人们特别是青年男子们夸大的江湖幻想和英雄情结。而脱离现实职场环境与恋爱逻辑的国产偶像剧，吸引了这里以家务、丈夫和子女为主要生活情节的女性。县城是一个典型的关系户掌控的社会。一个县城有几十万人口，但是真正有权有势或许只是几百个人。 这几百人里面有两三百个科级以上干部，几十个较有影响力的各行各业的老板和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这几百人实际上构成了一个熟人网络，相互之间即便不熟悉，也会通过其他渠道短时内了解各自的底细。 身处关系网络中的一个人，如果碰到什么事情需要找网络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想一想办法都会搭上线的。 可以说，县城的风云变幻都在这群人手里掌握着、捣鼓着。 走进县城，许多人你不认识，但是许多人你又认识。 如果你在县城生活，走在街上，会有不同熟悉度的朋友或认识的人给你打招呼。 两个陌生人见面扯东扯西的聊天也能引出一串亲戚的连带关系。 你打交道的圈子和人重合几率非常高，所以名声和口碑非常重要，它几乎代表了你所有的信息。 而每个人的身后，早已贴满了各种被别人定义的标签。 县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就被会大众认知。 在县城，“有关系好办事”的观念根深蒂固。 路上车追尾了，事故双方下车首先打电话摇人，亲戚朋友叫来一大群，好像要打架似的。 然后各自通过关系找交警... 县城人讲的是关系，靠的是裙带和朋友。 关系到位，事情就不会荒废。 在县城办事关系比规则更重要。 在县城，人情往来是一门大学问。 谁和谁是亲戚，谁和谁有过节，都是需要仔细琢磨的事情。 酒席文化在县城尤为盛行。 当婚丧嫁娶时，县城人都会事先在饭店定好几十桌，基本上都要大操大办，生怕丢了脸面让人笑话。 从升学宴到乔迁宴，从满月酒到生日宴，亲朋好友都来参加，每户随礼钱不少于二百。 一个普通家庭，光是人情往来就要花掉收入的相当一部分。 在县城，生活是简单的，又是丰富的，个体的挫败不太会上升为深远的悲怆感。那些笑着闹着的男女情感、生活艰难或是道听途说的谣言轶事，都顺着夜晚流走的痕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分布在这小城中各处的床上或家里。早餐摊老板接了夜猫子的棒，就要起床干活了，而独属于县城的新一轮朝日，又将升起......（网络 哀家书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