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船工憨二</p><p class="ql-block">◎明然</p><p class="ql-block">每天早晨五点，哒哒哒……的机器声会准时响起。这是憨二的渡船又开始一天的摆渡了。说来也怪，这江上上下隔着千把米便有两座桥，两岸的人往来偏不走桥上，情愿花五毛钱乘憨二的渡船。</p><p class="ql-block">憨二其实他不姓憨，姓阚，叫阚二。只因他憨实的惹人怜爱，所以人们便都叫他憨二。不过他长得的确是够憨的：身高不足五尺，肥头大耳、脖子歪梗着、浓眉细眼、手粗而肥、腿短而捎带点拐，走路一翘一翘的。让人一见真觉是武大郎重生、矮脚虎王英再世。每当有人上船，憨二便憨憨地说：“大银五角小银三角。”这时便有人乘机会说：“憨二：小银两角五呵，半票吧。”憨二就梗着脖子涨红着脸说：“不行，三角哟。”如果看见漂亮妹仔上船，憨二那对绿豆眼可有神了，人立马就来了精神劲，这时竟然还会忘记了收渡钱。总是讪讪地上前搭讪说：“妹子去哪呀，这衣服可真漂亮哟。”手却在说话时乘机摸了那妹仔一把。这时便会招来一二声斥骂，间或是一记巴掌掴来，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死憨子，想老婆都想疯了吧？”渡船上便响起阵阵的欢笑和调侃声。“憨二想老婆罗……”</p><p class="ql-block">江风吹，太阳晒，长期的渡工生活使憨二练就了一身好水性。间或有乘客不小心失足于江中，便听得“扑通”一声，见憨二立马跃入水中将人救起。你看他在风浪中敏捷的身手，这也只有他能做得到。这时人们便啧啧夸赞他：“憨二真行。”他则湿淋淋立在那船头傻笑，全没了在水中的潇洒、自信。日复日、年复年，憨二在这江上摆渡十多年了，只是还打着单身。江两岸因了这渡船多了道风景。</p><p class="ql-block">二00二年的六月，连日的霪雨霏霏，空气潮湿，人觉得郁闷、烦躁不安。江水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驯和宁静，泛洪的江水带着泡沫急涌奔腾。“哒哒哒……”憨二的渡船和往日一样正常摆渡。“喂，等一等，别开船。”只见江边匆匆来了两个人，步履急促地扛着一付用竹床做的担架。憨二赶紧把刚离岸的渡船又靠拢了江岸。“这姑娌中毒了，姑娌中毒了。快、快开船。送医院。”那两人上船后便慌急急地喊着。憨二一看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心想。便着急忙慌地驾船向对岸开去。船过江心，突听一声沉重的叹息：“唉，怎么办？忘带钱了。”上船来的两人急得挠首跺脚，脸胀得通红。憨二站在舱前扶着舵把一听这话，连忙接过去道：“大叔：你们别急，等先过了江再说。”</p><p class="ql-block">“哒哒哒……”说话间渡船拢了对岸。憨二把收渡钱的腰袋子往那位大叔的手里一塞说：“大叔：救命要紧，把这点钱先拿上，送妹子去医院。我随后就来。”麻利地帮两位大叔抬好担架，催他们上岸。“这、这……” 两位大叔感激地、一言不发地匆匆向医院奔去。憨二在江边停靠好渡船，急急向银行跑去……</p><p class="ql-block">金秋的江水，温柔美丽。憨二傻憨憨地坐在船头上看江中的鱼儿嬉戏，手中捏着柳枝敲着船舷，好不自在。船上上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摆渡哟！”其中一个男的说。憨二骤听有人说话，立马回过头来：“大叔：是你们呐，好的，开渡罗。”另一位大叔忙说：“二仔，莫忙。姑娌呐，你这条命是他救的啦！”那妹仔一听，连忙要双膝跪下拜谢憨二，憨二慌急急地双手忙托住妹仔说：“不行、不行的。”那姑娌看看船，看看憨二，又看那一江碧水清流，娇嫩的脸上飞着红霞，待红霞隐退，脸上慢慢现出了一种坚毅的神情。她羞涩地对她爸她叔说：“爸、叔，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帮帮他……”</p><p class="ql-block">憨二傻傻地呆立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