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信（二）

好人

你或许对我偶尔有些失望，我也会抱怨你的唠叨。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对方眼里永远的一百分。

但是8年前的某一天，陈虹究竟因为什么而脱口说出了那样一句话呢？那是吃晚饭的时候，

陈虹叹了一口气说:“出版社天天在催稿，我忙得没日没夜的，可每个星期还得浪费两天的时间来陪你！”陈虹记得很清楚，

当时说的就是“浪费”二字，她妈妈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她妈妈停下筷子，呆呆地看着陈虹，目光充满不安，更充满悲哀。

那晚她妈妈什么也没说，直到陈虹拧起挎包走出家门。两天之后，陈虹便收到了这封来信。

昨晚失眠，想到许多事情要向你倾诉:

一、你爸爸有你这个孝女，我可以放心；亲人在天有灵，会感到欣慰的。

二、我得支持你多挤出时间用来写作和更好地进行教学工作。从今以后你每个星期六回来看我，

晚上回去，星期天你还是抓紧时间做事。在一周内不必为我浪费两天的光阴，这样我可安心。

三、这10年来，我很寂寞孤独，因此我很自私，总希望你们姊妹二人能留在我身边，陪我这个孤寡老人，

却不顾你们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从现在起，我要检查我的私心杂念，以支持你们的工作为主要，我至少要做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

四、今年入夏以来，我老是患病，每次病中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痛苦，在心理和情感上我更希望得到你们姊妹二人对我的安慰，

为此经常折磨你们，增加你们精神上的负担，很对不起你们。我明白今后应该怎样对待生老病死，过去的事你们就原谅我吧……

陈虹的手不住地漱漱发抖，那一句句“对不起”“原谅我”，就像针尖一样刺痛了陈虹的心。

耄耋之年的陈虹妈妈真的动了感情了，甚至用上了“私心杂念”这个词！陈虹妈妈这封信写得真潦草——因为眼疾，

她已多时不提笔了，但她为了向女儿道歉，竟然写了长长的三页，还时时处处都是小心翼翼。

信写至此我惭愧泪下，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每天早起向亲人们敬香祭奠时，从不忘了这一条:祈求亲人在天之灵保佑你们身体健康、

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全家平安。我写这类伤感之事，是否会影响你写作时的灵感？我现在写这封信出自内心之言，

再花1元钱邮寄给你看，我的心情可以得到平静，总比面谈时亲切吧？

光影投射的记忆，胶片轮转的声音，很遥远，但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