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过年的路

远方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妈的老家在东阳,我和哥出生在杭州,弟出生在长兴。因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爸工作忙亦抽不出时间,因此我们从来没回过老家,爸妈也几十年没回去了。老家只是妈带着浓重乡音里的一个存在,那些叔伯姑舅姨和堂表兄弟姐妹也是从妈的嘴里知道有许多个。</p><p class="ql-block">1972年,原本从县城到牛头山的运煤铁路专用线延长至杭州,并试开了客运线,这对于回老家来说是个好消息。于是爸存了几天休息,又请了几天假,打算全家回东阳过春节。</p><p class="ql-block">爸对我说了学生乘火车有半价优惠,记得长兴到杭州火车票2元3角,加上杭州到义乌也和这差不多,又是我和弟俩人(哥是知青),算下来能省不少钱。当时没有学生证,想到开个证明也许可行。正值寒假期间,我带着弟找到校办张金康老师的家,说明来意。张老师听后,满口答应,放下手中正在忙的年活,带我们来到办公室,写好介绍信,盖好大红印交给我(这张介绍信在母校八十周年大庆时,被上了校史展览图,张老师后来当了校长),再三道谢后,我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接着带着弟,兴冲冲地赶到五里远的火车站,排队来到售票窗口,把介绍信递给售票员,售票员头也没抬说:“没有这回事。”我不死心:“你查一下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火车在试运行期询,票价是临时的,没有优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证明,却没派上用场,只好带着垂头丧气的弟弟悻悻而归。不过弟说,杭州到义乌的可以用,自己一听立马高兴起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年夜前一天早晨,全家收拾停当,一家五口加小表弟共六人,来到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好不容易找了座位。爸对我们分了工,我管表弟,哥弟挑东西,因老家亲戚多,礼品买了不少,有几大箱,哥弟俩一人一挑。随着人流,我们挤上车厢。那时票不对座,我和表弟先头部队,上车先找座位。虽不是起点站,从牛头山起点站过来的两站都是小站,人不多,空座不少,不过离杭州最后几站时,过道都站满了。</p><p class="ql-block">从前两站过来的旅客,基本上是牛头山上车,是长广煤矿的下井矿工,回老家过年的,行李不多,多是年货。他们的话语和我们老家东阳话差不多,或许是最早的一批农民工,都是从上八府农村里招来的,不过是国营的。</p><p class="ql-block">第一次乘火车,兄弟三人都兴奋不已。随着汽笛长鸣,火车咣当咣当启动了,我们赶紧趴在窗口向外望,只看到房屋和树木一个个向后倒去,弟数着立在田野里的电线杆。不久,车厢里的灯亮了,广播里传来要过隧道的声音,我们又一阵兴奋。随后,我拉着弟从头到尾把九节车厢全走了一遍。离终点站杭州城站还有一站艮山门时,广播里说,要停一段时间,等调度通知。原来我们这趟线是支线,要让主线列车先行,有空才能挤进去。我们只能耐心等待,我带弟下车到站台蹓跶,发现这里铁路很多,十多路铁轨并在那里,看得眼花缭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途经杭州在西冷桥上三兄弟合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个多小时后,爸带着我们随着拥挤的人流出了站台,加入买票的长龙队伍,好长时间后排到窗口一问,去义乌的客运班车票已售完,只有晚上十点的一趟加班车,且是货运车,票价减半,这样学生半价优惠又没了。</p><p class="ql-block">看看时间还早,爸带全家在杭城逛了半天,幸好爸原来在杭州城站邮局工作过,把行李寄托在他们那里。还在西湖边一家饭馆楼上吃了一顿,记得有“西湖醋鱼”和“红烧狮子头”。</p><p class="ql-block">晚上十点,上了火车,是装货的铁皮车,门一拉上,车厢漆黑一团。人全坐地上,随着哐当哐当的声音,摇摇晃晃地迷糊着,没有想象中电影《铁道游击队》中的那么好玩。</p><p class="ql-block">凌晨四点时到义乌,急急忙忙赶到汽车站,总算买到上午九点多去东阳的票。到东阳县城后,还要乘车去老家所在地南马镇,票是下午二点多,乘空去城里逛了一趟,就一条街,汽车站那段很窄,一人多宽,走在路间可同时买两旁商家的货物,小杂铺里摆满过年用的东西,那金色的小米糕令人馋言欲滴。浓浓的年味让我们加快脚步,希望快点到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一站南马下车后,天已渐黑,还要走好几里路。途中迷了路,问人后,那人用东阳话说:“道走咋(错)了。”兄弟们一脸懵逼,原来正宗的老家话还不是妈常挂在嘴上的。</p><p class="ql-block">快到老家樟村时,一条山溪拦在路中,几根竹子捆绑搭的小桥,中间一截塌在水中,要过去得打赤脚。爸看着一家大小犯了愁,我们三兄弟还好说,勉强可行,妈和表弟乍办。这时桥那头一位中年汉子,拎鞋赤脚走来,经过我们时看了一眼,走了好大一段路又回身看我们一筹莫展的样子,接着返回,说背我们过去。爸千恩万谢,硬塞给他五元钱。他来回背了三趟,我们三兄弟自己走的,在桥上战战兢兢。</p><p class="ql-block">到大舅舅家天已大黑,他们正等着我们吃年夜饭。</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