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

许仙

山石

许仙

山到极高处，石崖更有形。

仿佛天路近，造化易为工。

空闲少，消闲的方式更少，无论远近选一座山，无论高低寻几处石，用心拍，随意想，与山共情，与石对话，空闲时间就过得充实而快乐。

感谢造化用心，每一次都不让我失望。我也奇怪，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到底经历了怎样漫长而艰苦的创作。岁月，无疑是雕琢的巧匠，也是收藏的高手，它把普通的石头打造成万千风景，却不轻易示人。无限风光在险峰，攀登，是它对每一位仰望者最起码的考验。

心在巅峰，路在脚下。登到高处，发现奇处，千年有约，只为匆匆一晤，山不负我，我也不惜体力。“山高你为大！”有人赞美。我可不敢承受，​山那么高，却任人踩在脚下，这是何等的宽容和自信。由仰望到登顶，兴奋可以，不能减少对山的敬畏——下了山的人依然渺小，山的高大始终不变。山无语，不争，任由登临者借它的高大炫耀自己。

我不在乎山高，看重的是山上奇特的石头。很多时候，感觉面对的不是山石，而是远古的生物，它们曾经鲜活，石化了，留给现在的我们。给每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这不够，有特征的石头也需要名字。乌龟石，鳄鱼石，象鼻石，八戒石，骷髅石，情侣石，瞌睡石……这些年目睹并且拍照的活灵活现的石头太多了。

有时候看山上的石头，也像是忽然间看到了自己。我曾经为一块石头命名“负重前行”，并为此写了一段话：“背后一座山，重负；眼前一座山，拦路。瘦弱的身躯，挺住；张开的嘴巴，无助。天上的白云反反复复，顶上的阳光朝朝暮暮。谁似我恍恍惚惚，庸庸碌碌，却还要不弃不离，不愠不怒！”

我的感慨中有些幽怨和懦弱，山石是顽强的，无怨无悔。斗转星移，风吹雨打，石头伤痕累累，却依然顶天立地。倒下的肯定也有，滑到低处作为登山的阶，化为土壤滋养封山的树，阶梯成为路引，树木成为荫蔽，巅峰的诱惑越发强大。

山石是顽强的，吸收了它的营养，与它共生的树木也顽强到不可思议。怎么就能扎下根，活下来，有的还长成参天大树。不参天也足以惊人。我不止一次的见过石缝中的杜鹃，看不见土，枝条丛密，看不见水，花朵盛开，我把其中的一处命名为“上帝的盆景”，也只有上帝能想的出养的活，人的能力遥不可及。有一个山友喜欢崖柏，想移一株养在家里，我问养得活吗，他说已经移四五次了。

这次让我震撼的是不开花的杜鹃。冬日里，蓝天下，瘦弱的枝条，高大的石头，狭小的石臼，仿佛是谁恶作剧故意插上去的。极不协调，匪夷所思，但毋庸置疑，希望这样的生命长长久久，看着石臼里粗糙扭曲的根，我相信一定能。

石头是静的，我却愿意相信它的动。石头是某处固有的，我却愿意相信它远处飞来、游来。杭州有飞来峰，别处也可以效仿。不过，飞来可以，飞走可不行，少了一块石头，在我的意识里，山的形体就不再完整。我登过的一些山，山下的巨石上有很多孔，无意中用登山杖试探，足有一米深，不是水滴石穿，是多年前人力打出的，只是没来得及放炮。能不放炮就不放吧，山下的采石场机器轰鸣，由此我更加理解“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妙处了。

如果没有人的破坏，山石是美好的，也会长长久久。很多的山石，我来过，看过，喜欢过，炫耀过，拍照留存过。祝福山石！

观石有感

许仙

攀崖涉险猎神奇，俯仰屈伸弄巧思。

未必顽石曾似我，终究我等不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