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笛竖吹之七

东方木

时光荏苒，季节交替。农历一年二十四个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大寒到了。

“小寒大寒又一年”，这是从小就熟悉的节气歌谣中的最后一句。

在我的故乡东北，大寒时节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所谓“三九四九，打骂不走”，指的就是大寒时节。外面滴水成冰，就是被打被骂，也不肯离开温暖的家！

南方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深圳，大寒季节，犹如东北的春天。下午来到深圳湾散步，走着走着，竟然热得有点儿汗流浃背——看来是穿多了。

其实我穿的并不多：外衣里一件T恤，裤子里一件薄线裤。

即使拉开外衣的拉锁敞开怀，也实在热的难耐，就拐进人才公园里，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脱去了薄线裤，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上几次来时，被围挡起来的公园南区，围挡已经撤掉了。信步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新建了一个儿童游乐区。

看着那些玩得欢天喜地的孩子，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们小的时候，几乎看不见这些儿童游乐设施，更别说玩儿了。

在新建的儿童游乐区附近，看见孙大圣的彩色铜像，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的娱乐形式之一——蹭电影看。

我的童年时期是在长春度过的。当时我家在长春市重庆路北燕照相馆楼下，对面就是在春城剧场。

那时候我还是个六七岁的顽童。家贫，无钱给我看买票电影，便和小伙伴们一起蹭电影看。

蹭电影看的办法是，在电影散场的时候，逆人流溜进剧场，然后藏在座椅下，躲过清场员的搜查。

包括《大闹天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等

上个世纪60年代初上映的所有电影，都是这样蹭着看的。

再大些，读书后才知道，郭1961年10月看了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写过一首七律诗呈毛。毛阅后，也写了一首七律唱和。郭氏读了和诗后，当天即用毛诗的原韵，又和了一首七律。

三首七律分别如下：

人妖颠倒是非淆，

对敌慈悲对友刁。

咒念金箍闻万遍，

精逃白骨累三遭。

千刀当剐唐僧肉，

一拔何亏大圣毛。

教育及时堪赞赏，

猪犹智慧胜愚曹。

一从大地起风雷，

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

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

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

只缘妖雾又重来。

赖有睛空霹雳雷，

不教白骨聚成堆。

九天四海澄迷雾，

八十一番弭大灾。

僧受折磨知悔恨，

猪期振奋报涓埃。

金睛火眼无容赦，

哪怕妖精亿度来。

也是长大后读史书才知道，郭与毛的关系是有较深的历史渊源。他们1926年相识。郭创作于1944年在重庆《新华日报》连载的《甲申三百年祭》，曾被列为延安整风文件必读之一。1945年重庆谈判时，郭看见毛使用的还是怀表，觉得不方便，便把自己手腕上带的名表欧米茄解下来，赠送给毛。这块表毛一直带到逝世。

郭、毛特别是毛诗中“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所含深意且不论，只说郭这个人就非常有意思。有兴趣的人只要百度一下，了解解放后特别是1958年以后郭所写的那些东西，以及他晚年在WG中连丧两子的凄惨经历和他在WG中的表现，就会很难相信1919年写出《凤凰涅槃》和“四一二”政变前夕写出《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等诗文的人，是同一个人。

节气两个字，颠倒过来就是气节。在中国历史上，读书人讲的是“气节”。所谓气节，用孟子的话说，大概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从这个角度来说，郭晚年的确有些那个。

如果以节气比喻，WG就好比中国历史中的“大寒”。大寒过后半个月左右，就是立春了。

正如清代诗人张维屏的《新雷》一诗所写：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在人才公园里，一边走一边想这些事。绕湖大半周，感觉有点儿累了，便坐在湖边树下围椅上休息。一只鸟儿忽然落在我身边非常近的地方，盯着我看，丝毫不怕我。

是我有鸟儿缘？

还是一只报春鸟儿向我报春？

又及：

说来也巧，我第一个正式工作单位出版的报纸，报头就是郭所题写；我上的大学校名，亦是郭所题写。

实事求是地说，报头和校名字写得的确不错。

不过，郭题写的报头和校名，早就都被弃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