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云之《河湟道》

那年明月

<p class="ql-block">1871年的陕西各路叛匪,在白彥虎.禹德彦.崔伟的带领下,陆续流窜到了西宁。</p><p class="ql-block">这个一路之上,烧杀劫掠地白大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陕西的各路叛匪首领之中,白老虎杀人最甚!他可不分什么老幼妇孺,可以说其实其之凶残,毫无底线。</p><p class="ql-block">陕回的各路叛匪首领之中,多数都出自阿訇或者经师级的人物,很多都受过四书五经的良好教育。惟白彦虎一人,不受王道之化,却偏靠着一股子狠劲和聪明伶俐的头脑,异军突起;成为了陕回诸路大军之中最为耀眼的明星,也是最为顽固的嗜血分子。</p><p class="ql-block">当然,在这个狡诈蛮横的氛围之中,能够出类拔萃,一骑绝尘的人物,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也绝非一个酒囊饭袋。</p><p class="ql-block">白彦虎最初在陕西的时候,曾经动了黄帝陵的念头。他坚信打掉汉人的始祖根系,就会摧毁他们的龙脉信仰。但很可惜事与愿违,不光他的汉人军师李科库苦苦相劝;就连啸聚在陕北一带的董福祥大军也迅速横刀立马,与之缠战不休。</p><p class="ql-block">尽管他几次都想抛掉这个汉家的祖坟,却屡屡没有得手。</p><p class="ql-block">刨根挖坟,毁寺灭佛,历来都是十恶不赦的举动,为人所痛恨不齿。但对于这些人伦底线,白彦虎是无所顾忌的。</p><p class="ql-block">1869年的白彦虎率部七八千人围攻阿拉善王府所在地定远营,久攻不克,长达三月之久!之后,气急败坏地白彦虎,竟然挖了阿拉善王爷的祖陵、抢劫烧毁西花园亲王府、商号民居等。</p><p class="ql-block">作为陕甘叛匪中最为顽固的一支死硬劲旅,致使陕甘地区两千多万汉回无辜百姓惨遭无情屠戮!撅了阿拉善蒙古亲王的陵寝,在满蒙一体的清庭眼中,白彦虎无疑是十恶不赦,绝无招抚的可能。一个中华民族撤头撤尾的败类,又企图毁坏炎黄子孙的祖陵——黄帝陵,自此背上千古骂名,成为国人的公敌。</p><p class="ql-block">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罪恶。后来他又攻打甘肃的敦煌,结果又遭到了殊死抵抗。恼羞成怒的白彦虎部在经过莫高窟时,对洞窟的佛教彩塑和壁画又肆意毁坏,纵火焚烧窟檐走廊。致使一半儿的彩绘壁画和佛像雕塑毁于一旦!</p><p class="ql-block">所以这个白彦虎可谓丧心病狂,他已经彻底绝了自己的退路,成了中华民族彻头彻尾.绝无可恕的公敌。</p><p class="ql-block">白彦虎初次抵达甘肃境内时,当地的士绅设宴为其接风。当他知道席上有汉人的士绅时,竟然大怒摔杯!因为这是自己的耻辱。于是酒席之上再一次大开杀戒。</p><p class="ql-block">当他逃往肃州之时,为了劫取当地随教者的田地,他杀了当地几个田多地广的士绅富户,并随之霸占了他们的田产妇女。</p><p class="ql-block">结果此事不胫而走,当地的众多随教者听说以后,大家非常惧怕;于是纷纷扶老携幼的前往附近的拉箕山躲避。</p><p class="ql-block">得知消息的白彥虎恼羞成怒,命令他的哥哥白彦龙,率万余骑兵奔赴拉箕山;竟将这些随教者屠戮一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毫不夸张的讲,白彦虎匪部所过之处,用寸草不生来形容,毫不为过。</p><p class="ql-block">就连他去投奔河州的马占鳌之时,河州三马也是疑虑重重。</p><p class="ql-block">对白彦虎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复无常的人;他们也是高度戒备,唯恐这个杀生进入河州地区,造成生灵涂炭!</p><p class="ql-block">马千龄当时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实际上白彦虎当初也是被清军追击,一路扶老携幼,人困马乏。他只是需要一个粮草的补给和喘息之机。</p><p class="ql-block">如果真的让白彦虎站稳了脚跟,以陕西叛回的凶悍,河州三马,是挡不住的。</p><p class="ql-block">这种尸山血海里冲杀出来的凶悍嗜血,绝不会因为同是一个教门,而心慈手软。</p><p class="ql-block">所以彼时的马千龄主动去劝服了陕回诸目,放弃了攻打离河州不远的民和;并且回头就让马占鳌的部队列兵以待.虎视眈眈。</p><p class="ql-block">这才彻底打消了白彦虎准备在河州立足的念想。当然,他们也送了一些粮草给陕回的叛匪们。</p><p class="ql-block">否则,饿着肚子已经杀红了眼的陕回部队,也绝不会轻而易举的跨境而走。</p><p class="ql-block">这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毫无底线的暴戾之举,也让他成为帝国以及左帅心目中的必杀之人!</p><p class="ql-block">这个时候逃亡西宁地区的还有禹德彦.崔伟两支回军中的精锐。</p><p class="ql-block">这个禹德彦,行军打仗,颇有一套章法。当初陕北的绥德古城,就是他和西捻军的首领张宗禹联手攻克的,当然这个当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细节。当绥德城里的守军正在城头上和叛匪殊死抗争之时,城内的回匪突然夜半放火,做了内应。</p><p class="ql-block">大火冲天,火借风势,绵延不绝。商铺连通,一时之下,半个古城被通天大火映如白昼!</p><p class="ql-block">里应外合之下,纵守军再怎么顽强,也难以抵挡。</p><p class="ql-block">于是,绥德古城的失陷,便毫无悬念。</p><p class="ql-block">史料记载,绥德失陷的杀戮也是绝无仅有。古城失守,尸横满巷,血流潺潺成沟渠。</p><p class="ql-block">而崔伟,字耀峰,又名崔三,回族,农民出身,原籍陕西凤翔府崔家洼。</p><p class="ql-block">当陕西叛匪开始起事的时候,这个崔伟被推举为凤翔36坊的回民首领。他当初和匪首毕大才.邹保和部,主要活动在西湖一带地区。</p><p class="ql-block">禹德彦,崔伟.毕大才,都在西宁之战的末期,投降了清军。</p><p class="ql-block">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不光个人此后建功立业.功勋卓著;也保全了他们同族的兄弟姊妹们,免受战火的屠戮。</p><p class="ql-block">但是此刻初到西宁的白彦虎.禹德彦.崔伟部,毫无疑问是惊魂未定的。</p><p class="ql-block">在目睹了金积堡,那个曾经左右塞上风云.一度指点江山的马教主,被凌迟处死;又眼看着在太子寺一战成名的河州马占鳌,乖巧而很识时务的投靠了左大帅以后;这些叛匪们的心理防线都开始动摇了。</p><p class="ql-block">但初来乍到的他们,在和西宁城里的马桂源,马本源兄弟取得联系之后,似乎又看到了某种希望。在白彦虎的情绪带动之下,这些人又开始踌躇满志,准备和清军大干一场。</p><p class="ql-block">严格的说,从关中地区再到宁夏金积堡,再辗转杀到河州;又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西宁。毫无疑问,这些陕回的各路叛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分子!他们不光战术精湛头脑灵活,而八字,也绝对够硬。</p><p class="ql-block">西宁城里的华寺门宦教主马桂源,在一个暮秋时分的下午,来到了城外陕回的营地。</p><p class="ql-block">在这里他们举行了第一次的洽谈磋商。</p><p class="ql-block">白彥虎郑重的把代表陕回诸路元帅的大旗,交给了马桂源。大家公推马桂源作为河湟地区的大元帅,统领各路兵马。</p><p class="ql-block">这对彼时并无底气的马桂源来讲,无疑是注射了一针强心剂。马桂源对西宁的未来展望依旧是充满信心的,因为毕竟他在这座城池里,有经营了很多年的根基,他非常自信!</p><p class="ql-block">但自信这个东西,有时候往往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旦过了头,就显得盲目。</p><p class="ql-block">而这种盲目的自信,往往会把自己推向深渊。毫无疑问马桂源的这种自信,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在各路头领的汇总之下,结合西宁城外的天时地利,马桂源决定在西宁城外的大峡小峡一带,沿湟水两岸的峡谷布防,给官军以迎头痛击。</p><p class="ql-block">1872年8月,刘锦棠率领马步18营大军,在青海海东州的平安驿集结出发,经碾伯(也就是今日的青海乐都) 向西宁推进。</p><p class="ql-block">这个平安县,我去过几次,也呆过几个月。</p><p class="ql-block">天高云低,秋风烈烈。这个县城并不大,车站对面就是国营的平安饭店,也没有什么过高的建筑。</p><p class="ql-block">但此地的消费水平并不低,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个团队的人数众多,安逸闲散的小县城里突然就人头攒动,原本平稳的物价可能就上涨了吧。</p><p class="ql-block">这些湘军西行大军,所过之处的县城差不多我都去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未刻意的去浏览这些名胜古迹。</p><p class="ql-block">碾伯,也就是今日的乐都。</p><p class="ql-block">这个县城,也不大,沿坡而建。但它应该是青海的高考状元县,学习的氛围很好。</p><p class="ql-block">对于高原上的贫寒子弟来讲,能够跳出龙门,改变家庭和自我身份和地位,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就是好好的念书,考一个好成绩,以期脱颖而出,摆脱贫困的面貌。</p><p class="ql-block">这个县城,和绝大多数西北的小县城一样,回族居多。</p><p class="ql-block">而县城周边的民宅,也多数居住的回族。我当初租住的一户人家,就在县城里面也是一个回族。</p><p class="ql-block">楼上住着几个租户,都是自乡下来城里陪读的回族妇女。</p><p class="ql-block">孩子静悄悄专心致志的学习,而母亲则在一边儿。做着手头的活计或者做饭什么的,总是轻手轻脚。</p><p class="ql-block">由此可见,已经彻底汉化的少数,也在彻底改观自己原本的固有思维,在紧跟这个时代的步伐。</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当时非常的钦佩。因为在少数的固有观念里,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都不是很高;并且他们也不注重学习汉家的儒家文化。但我在乐都,的确看到了不一样的他们。</p><p class="ql-block">那种求知的渴望,和对学习的专注以及家庭的重视,是我在别处,不曾遇到过的。</p><p class="ql-block">我在西北的小县城里驻足的时间很久,到过很多很多的西北县城。绝大多数的少数家庭是不注重孩子学习的,基本上都是散养。所以这些孩子的求生和自立能力都很强,但对文化知识的渴望非常的淡漠。</p><p class="ql-block">在西北的少数家庭里,差不多每一个家庭的子女都很多,三四个小孩儿基本上都是标配;但能够重视孩子教育的少之又少。</p><p class="ql-block">我在东乡族自治县居住的时候,院子里就有一帮小孩儿特别多。</p><p class="ql-block">主人姓闵,在一个镇上担任学校的教务主任,很有实权。</p><p class="ql-block">在和他的聊天之中,我才知道,在这个少数地区的很多事其实就是一个人情的社会。从上至下,七大姑八大姨其实都是贯通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宗族关系。</p><p class="ql-block">所以稍有动静,大家都是互通有无,心里有数。</p><p class="ql-block">主人的工资并不低,并且对自己隐晦的外财一带而过。但从他的口中,我却知道政府对这些少数地区的支持力度,实际上远超于内地。</p><p class="ql-block">从他在县城有几间黄金铺面的门面房,再到临夏城里也购有住房的实力来看,主人春风得意,财力方面儿绝对是隐而不发的县城土豪。</p><p class="ql-block">几个娃娃身体都很壮实,有着散养的天性烂漫。红色的脸蛋儿,胖乎乎的小手,光脚颠拉着一双风尘仆仆的旧布鞋。</p><p class="ql-block">在那个冬天的高原风里,似乎没有看到她们对这个寒冷的冬季。有丝毫的惧畏感。</p><p class="ql-block">我拿出一袋油炸花生,送给他们;我想孩子们应该是要拒绝的。结果他们接住了,并且吃的一个个笑容灿烂,我也颇为欢喜。</p><p class="ql-block">可惜他们吃完了又来找我,站在门口还不走了。后来,我也不敢给了。事实上,我也没了,但也怕招惹麻烦。</p><p class="ql-block">上了初中的娃娃,你给了他第一次的东西,他不会主动来跟你要第二次,已经有了自尊,知道适可而止。</p><p class="ql-block">他们说上学,学校里有饭,牛奶,鸡蛋还很不错;也免了学杂费,但是上学的学生依然很少。</p><p class="ql-block">房东说,他们这些干部呀,经常会到学生家里去家访,给家长做工作,让孩子们来学校里上学;这是上级委派的任务。</p><p class="ql-block">但愿意配合送娃娃来上学的家长,依然很少。</p><p class="ql-block">一个上初中的男娃,就住在我的隔壁。他说他们家也不远,但是在乡下,所以他们就租住在这儿。</p><p class="ql-block">我问他的父母都在家种地吗?孩子说,父亲去了广州。</p><p class="ql-block">这个答案我听很多的少数孩子说过,他们普遍的回答是父亲去了广州,做黄金或者外汇的生意。</p><p class="ql-block">最初,我是惊讶的。但后来我知道了,这只是另一种灰色产业的代名词而已;只是一种标准的答复。实际上他们所从事的行业,也许并不能公诸于众。</p><p class="ql-block">因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都去大城市里从事倒卖外汇,走私黄金的买卖,并且听着很赚钱。</p><p class="ql-block">所以到了后期,每当我听到这个标准答案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见怪不惊了。</p><p class="ql-block">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带偏了自己的后代。毕竟,在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眼睛里,他们还有无限光明的前程。</p><p class="ql-block">但我后来了解了陕甘叛乱的历史以后,才恍然大悟,主人当时和我交流的时候,说他们这个闵姓并不是很多。</p><p class="ql-block">如今我知道了,他十之八九,祖上应该是闵殿臣这个枝系的一脉。</p><p class="ql-block">因为同治年东乡一带的首领就是闵殿臣。</p><p class="ql-block">他随着马占鳌一起起事!但后来马占鳌携众一起请降以后,被编为河州马队。</p><p class="ql-block">闵殿臣自诩自己是和马占鳌一同起事的河州首领之一,平起平坐。</p><p class="ql-block">但投靠官军以后,马占鳌却成为统领河州马队的营官;而他只能作为马占鳌的部属,驻防大河家。</p><p class="ql-block">加之其子闵福一在马占鳌军中犯事被重责并撤职,使他与马占鳌之间的矛盾激化。此后,闵殿臣便在家中地窖、荒野、深山等处私造军械,准备再次起事。</p><p class="ql-block">通过这件事儿我们可以看出,闵殿臣尽管对马占鳌投诚之举心怀不满;但总体来说,还是因为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p><p class="ql-block">所以1874年的闵殿臣,还是决意二次再反!</p><p class="ql-block">他不仅烧了马云瑞.马占鳌.马海宴的祖宅,还攻打河州,烧杀劫掠。</p><p class="ql-block">所以最终,清庭让董福祥调转马头,带着马占鳌一帮河州马队,杀了个回马枪!</p><p class="ql-block">彻底荡平了以闵殿臣为首的河州二次反叛。</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闵殿臣尽管撵着马占鳌的屁股在河州的阡陌纵横里,穷追不舍!</p><p class="ql-block">嘴里还骂着“你这卖教求荣的卑鄙小人!我要将你千刀万剐!”</p><p class="ql-block">但很可惜事与愿违。</p><p class="ql-block">闵殿臣最终依然被马占鳌的重重追兵所俘虏。</p><p class="ql-block">你刨了河州马家的祖坟,马占鳌岂能善罢甘休?</p><p class="ql-block">于是战败被俘的闵殿臣,下场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在被押往兰州之后,马占鳌.马海宴将其当众炮决,挫骨扬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