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故乡飘来浓郁的年味

若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昵称:若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美篇号:7112859</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片来源: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春节,是华夏传统文化刻骨铭心的重要节日,是一幅墨韵浓香的彩色画卷, 是一曲悠扬动听的醉人乐章,更是一缕轻柔绵长的浓郁乡愁。每到年末岁尾,特别是一过农历腊月初八,轻风恰似守约的信使,带着桑梓的希冀和故乡的年味,飘越千山万水,悄然来到了这偌大喧嚣市井一角的游子身边,扑面而来,使人难以自拔,纵然陶醉其中。这年味仿佛看到了懵懂童年的纯真无邪,小镇街景市场的熙攘繁华,街院门户张灯结彩的喜庆,亦如穿越时空浮现父母腊月忙碌疲惫的身影,全家围坐火炕吃年夜饭的喜悦,以及家坊发小兜里揣满小鞭炮满大街的奔走相告,纵情狂欢……</p><p class="ql-block">近些年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飞速提升,在大都市可以说是日啖珍馐美馔,夜饮玉露琼浆,帅哥春风拂面,靓女羽衣云裳。就在中小县城村镇,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居住条件、交通通讯条件和社会保障就医水平等,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可以说白面大米成家常便饭,肉蛋奶上了寻常百姓餐桌,南北水果四季售卖,平时的吃喝与过年相差无几,难分仲伯。</p><p class="ql-block">因此,物质的丰殷富庶,社会的进步,潜移默化着观念的改变,年味便愈来愈淡化,启盼感越来越低,逐渐可以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来形容了。对于父辈已逝、多年漂泊他乡的游子,淡漠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p> <p class="ql-block">然而,在蜗居市井、漂泊他乡,对过年早已淡漠的同时,自赋闲退休后,或因年龄增长感情的脆弱,或因独处都市孤独的寂寥,对家乡过年的怀念酷似一坛刚开启的陈年老酒,醇香诱人,对故乡过年的情景鲜活般浮现,年味情结愈来愈浓郁。这些天我细细捋了捋思绪,深切地感觉到:这种情结是对故乡山山水水的深深眷恋,是对已故亲人的无限思念,是留给童年物质匮乏、生活艰苦无法磨灭的历史烙迹。更感今天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幸福安康的弥足珍贵。</p><p class="ql-block">故乡的年味,是那炊烟袅袅中互相交错的肉类香飘。我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叶,成长在吕梁山脚下的一个古朴小镇,全家大小八口人,城镇户口,市民身份,粮食靠国家供应。父亲一个人每月56元的工资(行政22级)收入维系着全家的生活。在童年的记忆里,买布、棉花、肉蛋奶、豆腐、粮油等等都是发证,凭票购买供应,物质颇为匮乏,所以平时很少能吃上一顿肉。鸡蛋是自己家喂的3、5只鸡,偶尔能吃上一两个鸡蛋。白面一月半载能吃一顿(每月成年人供应7市斤),近年关找开票的熟人套个近乎求个情,能多开几斤白面,就会欣喜若狂。大米、海鲜、牛奶等基本没有,主食就是玉米面、莜面、炒面、高梁面、小米和小杂粮,蔬菜主打土豆萝卜。水果冬天见不到。临近过年,食材凭票排队去食品公司、粮店购买,猪羊肉、豆腐按人头限量供应,猪头猪脚要找关系才有可能买到。因此,猪羊肉是家家户户过年不可或缺的餐桌主角。全家团聚,美美吃顿猪肉菜,包顿羊肉饺子,是迫不及待启盼过年的最大奢望,也是小镇百姓家家辛勤劳作一年追求的目标。因此,民间流传着“有钱没钱,割肉过年”的佳话。</p><p class="ql-block">我家情况要好一些,有供应作保证,能吃上限量的猪羊肉是肯定的。而且父亲当时在人民公社(相当现在的乡镇)工作,酷爱狩猎,一到腊月下雪后,就抽空进山打猎,猎物主要是野山羊(俗称狍子),有时也有野猪、山鸡、野兔。所以每年冬天总能美餐几顿野味,记得有一年腊月一天背回两只狍子,其中一只回家后还活着。所以全家硬生生美餐了一整个正月。</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年味,是再现母亲腊月呕心沥血、疲惫劳顿的身影。母亲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自幼丧父,外婆改嫁,无奈与姐姐相依为命,寄养其叔家。而且正值兵荒马乱,抗战全面爆发之时,可以说母亲是从小在苦水里泡大。为了活命,年仅十六岁的母亲与八岁丧父的父亲结为伉俪,一对苦命人开启了新的人生。父亲从小懂事,励志求学,手指当笔,尘土当纸,自学识字,偷听扫盲夜校。考取银行后,两人背井离乡,辗转于离石南关、信义归化、方山圪洞等地,先后生育抚养六个孩子,三十几年迁徙过十几个住处,母亲一个瘦弱的身躯撑起了八口之家。生活的艰辛,生存的磨难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三十多岁就患上哮喘病,一到冬天,咳嗽难奈。但为了维系贴补生活,平时经常打短工,揽活做。诸如给服务公司洗被褥,给食品公司包饼干,给水库民工缝劳保服,给生产队折皮麻等等,就这样,在与命运抗争中,把我们弟妹六个拉扯大。</p><p class="ql-block">每年一到腊月,母亲忙的更是焦头烂额,疲惫不堪。除了房屋大扫除,购买越冬的烧火碳,购置粮油吃食,储备土豆萝卜、麻纸糊窗户外,第一大任务是六个孩子的过年的外套必须是新的,鞋子每人一双也必须新做。(童年时,我们不懂得穿衬衣衬裤,也没有秋衣秋裤,就是裸身棉衣,每晚在煤油灯下捉虱子成必修课。)为了省钱,我家举债买了台飞人牌缝纫机,母亲先用纸照着旧衣服剪成模版,再略放大尺寸,用模版照着裁剪布料,就这样,母亲比划着学会了裁缝衣服,我们过年穿的新衣服结束了手工缝的中式款,实现了“机械化”的军干服。虽说总不怎合体美观,但丝毫不影响童年的快乐。就是每年的牛鼻子新鞋,鞋底是母亲用麻绳一针一针纳的千层底,但鞋邦总是缝的硬而不合脚,年年三十晚一上脚,不一会就磕起皮,磨出血,钻心的疼。后来在我们的强烈呼吁下,母亲进行了重大的工艺改进,做成俗称叫时尚的“司令鞋”,舒适性好了许多。情况得以好转。</p><p class="ql-block">进入腊月母亲的第二大任务就是食材食品的预制。年糕面十几斤要碾、蒸、炸,油果、麻叶也必须做点。花馍要蒸十几斤,羊肉馅要做一大脸盆,再有做油茶、炒葵花籽、炒花生、烫猪蹄、炖皮冻,再加上全家八张嘴的一日两餐,和一大家的衣服被褥的洗涤(当时都是搓板手洗,洗衣机未出现),虽说我长大点后能帮个忙,搭个下手,但母亲的劳累强度不言而喻。所以,某种意义上说,童年新春的快乐,是建立在腊月父母精疲力竭,困顿不堪的基础之上的。</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年味,是孝敬父母传承美德的真情体验与赓续。自古道苍天是公道的,堵了一扇门,必然会开启一扇窗。父亲幼年丧父后,祖母为了养活两个孩子,无奈带着八岁的父亲和六岁的姑姑后嫁到李家。继祖父是县副食品公司的厨师,与人为善,淳厚老实,勤俭善良,街坊邻居、公司职工无不称赞有佳。新家庭组成后,继祖父对两个外来小孩从没岐视虐待过,穿戴吃喝,头疼脑热,像亲生儿女一样疼爱照顾,从此,在父亲的幼小心灵里,深深埋下了励志竭精,出人头地,感恩戴德,孝敬老人,报答养育之恩的火种。所以,在我有记忆起,父亲每逢年关,腊月或正月都要拖儿带女带着全家,带着土特产,步行70多华里崎岖山路,回祖籍老家看望祖父母,几乎从未间断过。拜年仪式感最严肃、记忆最深刻的,是父亲带着我们给祖父母磕个孝顺的头,敬一杯感恩的酒。继祖父也每年夏天都会步行山路探望我们家,而且常叮咛我要与人为善,勤奋上进。祖父母不到60岁,父亲就早早做好松木寿棺拉回老家。所以在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是拼接的一家,更看不出不同姓的父子。</p><p class="ql-block">我隐隐约约记得有一年腊月回老家,刚下过一场大雪,班车不通,父亲就借了一匹病怏怏的瘦马,马背的两个筐篓里,驮着我和二弟以及年货,一家四口启程走山路回老家看望祖父母,刚绕过一道梁,还没走进茂密丛林,马匹就颤颤抖抖一滑,从土坡上滚落下去,我和二弟从筐篓里甩出来,远远地滚下山坡。母亲吓的嚎啕大哭,一个劲祈祷、唠叨、报怨,幸好苍天有眼,土坡不算太陡,还有一层厚厚的雪铺垫着,我和老二竞毫发无损。父亲见状也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用力把马匹拉的站起来,觉得实在不敢再走,便不得不返回了家。此情此景,用“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形容再恰当不过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天父亲重新借的一匹稍健壮的马,再次上路,步行70多里山路回了老家,了却了节前看望祖父母的夙愿。</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我家组成八口之家后的正月初,全家回祖籍老家看望祖父母。由于五弟六弟太小,故请的五弟的奶爸帮忙,用扁担箩筐挑着他俩,我们大点的孩子与父母相跟,步行山路回老家。当走到临县汉高山附近进入茂密丛林后,远处一个山峁缓坡处出现了一只狼,距我们大约400米左右,我看的清清楚楚,顿时一行老小慌了阵角,恐惧万分,毛骨悚然。五弟奶爸嘱咐让放慢脚步,要求孩子们千万别出声(据说狼能分辨出小孩的声音),他放下扁担,手里拿了一根木棍,也给父亲折了一根木棍。等了一会,狼看不见了,我们决定继续前行。当绕过一道弯,快到那个山峁附近时,狼再次出现在前方不远处,而且离我们更近。此时,全家惶恐感近乎崩溃。父亲与五弟奶爸强作镇定,再次嘱咐孩子们千万不要出声,放慢脚步前行,见机行事。大约十几分钟后,狼看不见了,是躲藏起来了还是走远了,不得而知。五弟奶爸让大家注意观察前后左右动态,加快脚步前行。此时。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失魂落魄,骨软筋酥。大约两小时的急行军,终于走出了丛林区,悬在嗓子眼儿惊悚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p><p class="ql-block">此行虽虚惊一场,但全家安然无恙,如愿看望了祖父母,了却了孝敬老人的心愿,内心深感是值得的。</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年味,是烟花爆竹火药味与压岁钱新版纸币油印香的交融。我的童年是生活拮据,物质匮乏,散养式长大的童年,也是快乐愉悦回味无穷的童年。启盼过年,期待美餐、新衣、压岁钱,特别是燃放鞭炮、二跌脚、滴滴金、高升四样烟花爆竹是压抑不住的内生冲动(当时没有大型B级等礼花)。每年除夕父母清扫完家舍院落,贴完春联福字窗花后,便开始做年夜饭,拌凉菜和羊肉饺子是主角。吃完饭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新鞋,兜里装满解开的小鞭炮,手里拿着点着的沉香,活蹦乱跳一溜烟儿窜到街上,和同龄发小汇合,开始了狂欢。孩子们点着小鞭炮,向远处扔出去,“叭”的一声,快乐感别提有多愉悦。有时大家一齐扔,爆竹声此起彼伏,火光在夜空中四射,照亮了张张冻红却笑靥如花的小脸蛋。如大家一齐点着滴滴金,快速转圈,在夜空中形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绚丽景色,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形成了动静相宜、图声并茂的交响曲。总之,从小镇南头的烈士塔,到北头的木牌楼;从东侧的吴成梁,到西侧的瓦窑河,无处不洋溢着伙伴们的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童年的纯真无邪,亦免不了恶作剧频生。街坊发小们有时把大炮点燃扣上脸盆或水筒,“嘭”的一声巨响,脸盆飞到半空取乐;有时把一串鞭炮拴在小狗的尾巴上,点着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小狗吓的惊恐万状,嘶叫乱窜,引来一阵笑声。</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几个把香烟的烟丝倒出来,安放里一个小鞭炮,再把烟丝装进去,送给比我们略大点喜欢尝试吸烟的同伴,点着香烟没吸几口,“叭”的一声炸响,吸烟者惊恐万状,“作恶”者却笑逐颜开。</p><p class="ql-block">虽说“大年三十熬一宿”是伙伴们年年的铿锵誓言,但一过午夜,大家的狂热度开始下降,困顿感油然而生。于是,各归各府进入梦乡,启动着第二个期待:那就是枕头下的压岁钱将带来的快乐与惊喜。记得我家一般是两角的两张,币面是花青色的;或一角的四张,币面是赭石色的。大年初一一早醒来,首先看压岁钱,数着崭新的钱币,闻着新币印刷味的清香,兴奋愉悦感从头底泛起,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正月结束,压岁钱大致能攒一元多不到两元,怎么花又成了难题。有一年,既想买小人书,又想买铅笔盒;既想买糖葫芦,更想买一个颇具大人绅士气派的钱包。最后决定狠心买个钱包,走进商店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选中一个,经询价不到两元,立马傻眼了,攒的压岁钱刚刚够。此时一个尴尬在头脑中打转:买了钱包,不剩分文,钱包有何用?不买钱包,又爱的要命,如何自我安抚?犹豫片刻,最终放弃。这是我永远不会忘却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大寒,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节气。春节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暖阳也在蕴育着春的序曲,故乡的年味在轻风中愈来愈浓郁。它穿过岁月的长河,越过时空的隧道,徘徊氤氲在我的身边,让我回味着故乡的温暖和美好,思念着己故恩重如山的双亲,触碰着我灵魂深处最柔软的神经。我深信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故乡的年味将永远珍藏在我心底。</p><p class="ql-block">在这新春即将到来之际,游子虔诚地祝福美丽的家乡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物阜民丰,吉祥如意,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01-20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