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我的半生足迹》（92）

拜石

第十一章 三尺讲台

今日鸟枪换炮

明朝安居乐业

读书住集体宿舍的时候,渴望有个单间，毕业后住单间的愿望得到了满足。美中不足的是,单位安排的是二居室套间,得住两人。我住内间,出入要经过外间。
双方都有午睡习惯,雷打不动。“同居”如同连体人,来人敲门都受影响。没有电话的年代,找人都得上门来,中午是最佳时间。午休不好,下午无精打采,上课质量要打折扣。
两年后换了个二居室，独住。理由是兼职校团委工作,管理档案有需求,向学校申明理由得到允许。尽管理由正当,获得批准多少有点意外，那个年代住房由单位统一安排,房源很紧张。宿舍与教室相连, 破旧瓦房,无厨房卫生间。窗户杆是木头做的，之后的两次失窃均与此有关，被盗的都是收录机。
到了男大当婚年龄，排队等来的仍是二居室，破旧瓦房，只是多了个厨房，约30平米。虽是排队等到的，但等到入住也费了些周折，一个教龄短的老师捷足先登插了队。
原住户是这一“教龄短”老师的老师,原住户搬出来还未将钥匙交给后勤总务前，“教龄短”老师以看看房子为由要得钥匙,就与男友搬进去未婚同居，赖着不走了。这一破坏游戏规则的举动，在全校教师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都把眼光瞄向了校领导。这个学期结束后，“教龄短”老师被调到乡下中学任教，不只是因为此事,还是有其它原因。人事调动学校只有建议权，决定权属于教育行政主管部门。
是“新房”总得装修一下，添置点东西吧。墙面刷了一层石灰水，用于美观,地面铺了一层煤渣粉,利于防潮，装修就算完成了。从老家拉来拆旧房拆下的木料,打了几件家具,“新房”就算布置好了。
铺煤渣是老家兄弟们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完的。原本预备了两包水泥,一粗心只用了1包。由于标号不够，后患无穷，扫地尘土飞扬，几年时间下来，煤渣就飞完了，没有被家具遮盖的地面现了“原形”。
打家具可真苦了两位湖南师傅,木料来自土改分得的地主房子，听父亲说房龄至少上百年，布满铁钉。铁钉损坏工具,防不胜防。幸亏碰上了两位厚道实在的师傅,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
房屋狭窄破旧，无卫生间的问题,在儿子出生后突显出来。三人挤在一张1.45米宽的床上,蚊子隔着蚊帐咬人,咬后留下红色斑点，密密麻麻布满手臂,现在想起还觉得恶心。春天潮湿,床上一股刺鼻霉味,晴天把床上用品放在室外曝晒,发现床板潮得滴水。
鼠患防不胜防。夜间咬物发出声响,让人烦躁难以入眠。家里藏有一幅名家的书法作品,为了防潮装入纸箱放在衣柜顶端。谁知纸箱成了鼠窝,无意听到乳鼠叫声,方知弄巧成拙,后悔莫及。老鼠在房顶爬行更让人恼怒,滑动瓦片,致使天雨漏水。有轻微恐高症的我,不由得经常爬上屋顶检修,颤颤巍巍的,如履薄冰。房子年久失修，破损严重，存在安全隐患。有一次一大块天花板突然坠落,好在幼子当时不在床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没卫生间，冬天洗澡只能在厨房进行，厨房无天花板,寒风从瓦隙吹入,冷得浑身发抖。
在这里住了5年多以后,终于等来了学校集资建房的决定。这一期盼已久，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在我心头一闪就过去了，一来建房套数有限,集资准入需论资排辈,不知能否排上?二来能否在规定时间内筹集到足额的款项?这两个条件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
通过打分,我进入了集资名单,可我不多的积蓄离集资数额相差甚远,还不到三成。借钱是肯定的,问题是能否及时凑足。
我首先想到了一个好友，他有一些积蓄，暂时闲置,凭我的认知和判断,他肯定会伸出援手。于是,满怀信心地向他开了口,谁知被断然拒绝了，那怕是限定借用时间，或者借一部分…我的心，顿时凉到了谷底！
随后的一段时间，向多个亲友开口，得到了一些回音，但缺口仍然很大，而集资终止时间已所剩无几，眼看着机会将失去,心里很是着急。
在一次家长会后，我不抱希望地向一个家长开了口。没想到家长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他说家里筹集了一部分现金，准备通过火车车皮进货，若能解我燃眉之急，可以把进货时间往后挪挪。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立即出发。家长的家在乡下一个火车小站旁，靠做小买卖营生。
我拿到钱后，天色已晚，错过了最后一趟班车。我和家长站在路边拦车，见车就招手。不一会，一辆卡车停了下来，我坐进了副驾驶室，与学生家长挥手作别。因为不同路,我在中途下了车,准备步行回家。这时一辆手扶拖拉机从身后开来，我下意识地招了一下手，好运再次降临，尽管车速慢又颠簸,可我心里浸满的全是温暖。进入县城“接力赛”还在进行，一个学生骑单车回学校上晚自习,把我带到了家门口。
唉，这趟借钱之行太难忘了。人间有真情,还是好人多!
住新房的心情十分急迫，等待的日子也就变得特别慢长。抽签定户以后，有空就去瞧瞧，恨不得与工友一起干活，加快施工进度。交房以后，只做简单装修就入住了。搬家就更简当了，请一个班的学生，一趟就搬完了全部家当，耗时约20分钟。当晚，我坐在床上，兴奋得难以入睡，巨大的满足感充满心头，无以复加。往后的岁月，我还搬过两次家，都不能与这次相比，尽管房子越住越宽,装修越来越好。
这一心路历程，让我体会到了幸福指数的高低，不完全由物质财富多少来衡量的道理，不攀比、不眼红，知足就好。
“今日鸟枪换炮 ，明朝安居乐业。横批:三房二厅。”自撰的乔迁联，语言朴素，寓意肤浅无文彩,却是个人情感的真情流露。
1994年搬的家，月份已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