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随笔｜《灶间烟火，年味悠长》

田野（请勿送花）

在记忆深处的幽微之处，有一方邻里共有的灶间。那里的烟火气，芬芳馥郁；那里的年味，在我心底历久弥新，令人回味无穷。

那时灶间里有五只煤球炉，四只柴火灶，秩序井然的摆放着，干净整齐，还有一只“汪家”的“公用”砧板，稳稳地固定在架子上。日复一日，切肉、杀鸡、宰鱼的声音此起彼伏，与硕大的砧板的撞击声交织成烟火气的前奏曲，而那老式的煤球炉红红的火苗便欢腾地跳跃起来，亲昵地舔舐着锅底，袅袅炊烟欢快的舞动，而那氲氤蒸汽的饭菜味儿，馥郁芬芳，瞬间弥漫了整个灶间，撩拨着大人小孩的味蕾。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与邻里间的谈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生活交响乐。

瞧，汪家的大铁锅里，红烧肉在浓油赤酱中欢快翻滚，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红亮的色泽如同被夕阳余晖浸染过的玛瑙，又似被岁月沉淀后的珍宝。醇厚香气直钻鼻腔，勾得孩子们不自觉地围拢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铁锅，小嘴巴里的口水早已泛滥成灾。

梅家的蒸笼里，清蒸鳜鱼静静卧着，鱼身被葱姜蒜点缀得恰到好处，宛如精心装扮的艺术品。随着蒸汽袅袅升腾，鱼的鲜香被彻底激发出来，那股子鲜味儿，仿佛带着春日湖水的灵动气息。

张家的砂锅里，老母鸡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鸡肉的鲜香与当归、枸杞等药材的醇厚完美交融，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暖了胃，更暖了心。

徐家的炒锅里，油爆虾在滚烫的油锅里“噼里啪啦”地欢唱，虾壳瞬间变得红亮酥脆，虾肉鲜嫩弹牙，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李家的蒸笼里，布满红丝绿丝、核桃红枣的蒸糕正散发着腾腾热气。盖子掀开的刹那，那股醇厚的米香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甜意，瞬间钻进每个人的鼻腔，惹得人心里直发痒。

大人们在灶间忙碌穿梭，手上动作娴熟，一边翻炒炖煮，一边唠着家长里短。张家阿婆笑着对李家姆妈说：“你家孙子这次考试又进步啦，可真争气！”李家姆妈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连忙回应：“哪有哪有，你家阿亮才厉害呢，教书先生了不起啊！阿亮过年回来吗？”汪家伯伯在一旁添着煤球，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孩子们有出息了，咱们这日子啊，也跟着越过越有滋味咯！”

小孩子们则在一旁嬉笑玩耍，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小明趁妈妈不注意，偷偷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塞进嘴里一颗，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小伙伴们瞧见了，一窝蜂地围上来，叫嚷着“给我一颗”“我也要”，小小的灶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如今，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那间共用灶间已渐渐消失在岁月的深处，浓浓的年味似乎也跟着淡去了。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行色匆匆，过年的氛围仿佛缺了点什么，变得沉寂而寡淡。往昔那些热闹的场景，随着匆匆岁月的洪流时隐时现……

其实，年味一直深埋在人们心间。那是民俗的气息，是亲情的味道，是团圆的味道，从未真正离去。它静静封存于人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在闲暇的某个阳光慵懒的午后，我不经意间回忆起旧时灶间的年味。那一幕幕烟火气、灿烂的笑脸、忙碌的身影，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人回味无穷。

或许，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会系上围裙，亲手为家人包一顿饺子，烧一碗红烧肉，清蒸一盘鳜鱼……回味那熟悉的“年味”，回味亲情团圆的欢笑声……

快过年了，你家的年味飘起来了吗？

图片：田野与小豆包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