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度春节】猪给的年味

简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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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至，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一年。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带走了往昔的热闹与期待。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过年的热情似乎渐渐淡去，再也找不到八九十年代那般对年味的热切期盼。儿时的记忆里，十月刚过，父母就开始盘算着一年的收成，精心规划着如何过一个好年。猪圈里的两头猪，不知母亲是如何合理安排它们的命运，猪的各个部位，猪头，猪脚，猪耳朵和身子都被母亲精心安排，作为人情往来，送往二姨、大姑、小姑家，或是拿到集市上去卖。越接近年关，我越为猪圈里的两头猪的命运感到既窃喜又同情。看着它们为争一口猪食而互相打闹嘶吼，我便用“人话”劝它们安静，仿佛它们真的能听懂我的话。

我想起了儿时的伙伴，桥的弟弟王金龙。每次去他家，他都在喂猪、洗猪圈。那时他也就十来岁，却和两头猪说个不停，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他喜欢拿着水瓢，一瓢瓢地往猪槽里倒，两头猪便激烈地抢食。他像一个公正的裁判，让黑猪让着花猪一点，仿佛猪也听从他的指挥，能做到公平对待。桶里的猪食一旦用完，他去厨房取食的工夫，两头猪仿佛有了默契，轻声嘶鸣，彼此亲吻，不知是亲热还是舔食对方嘴角的残食。一旦看到金龙吃力地拎着猪食桶，两头猪就像发了疯一样，笨拙的身子变得灵敏，前蹄搭在猪圈铁围栏上，仿佛随时要跨栏而出，一黑一花的四条腿，仰着头鼻孔朝天吼叫着，那声音激昂得像二重唱，还能分出公母的叫声，花的那头叫声尖锐，带着撒娇的味道。

金龙似乎也被感染，歪着身子，使出浑身力气，拎着猪食桶回应：“别叫了，别叫了，来了来了！”他在猪圈前像一个指挥家，指点着两头猪，一瓢瓢地喂着它们，不停地和它们交流。而我和他姐姐时常在堂屋听着他和猪的交流，傻笑不已。在我的记忆里，金龙喂猪的场景从十来岁到二十多岁，他一直很认真地喂猪和猪聊天。一个从小对猪都很认真的人，长大后工作也很出色。

或许是因为接近年关，脑海中便浮现出儿时的往事。之所以想起猪的事情，是因为那时候农村的年味，是由猪决定的。那时候不像现在条件好，吃猪肉能大快朵颐也只有过年，平常谁家都是长年不见什么荤腥。农村大多数人家都会养一两头猪，多的还有三四头，一大家子都指望靠它过个好年。

腊月年关，屠夫是最吃香的，提前一个月村民们就和他打招呼，排着日子杀猪。邻居们相互帮忙，杀猪的那家会带捆柴禾到隔壁邻居家借锅烧水。猪圈里的猪似乎也感觉到了命运的多舛，平时几口猪抢着争食，看着围着猪圈的屠夫和主人邻居议论它们的肥瘦斤两，猪居然没有了食欲，嘶吼声也没有抢食时的激昂，仿佛通人性似的变得沉闷无奈。帮忙的邻居和主人按住了四条腿，拖出猪圈，猪开始撕心裂肺地叫喊反抗。圈里的另一头受到惊吓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圈里乱撞，像要豁出去逃命。猪叫得越激烈，院子里却格外喜庆。

屠夫催着妇人们水好了没有？齐心协力的邻居婶婶们从各家用不同的盆具，往屠夫的木盆里运水。随着猪的最后一声尖叫，鲜红的猪血从容器的盆里溢出，流满一地。

猪在大木盆里洗它尘世间最后一次热水澡，被屠夫几个小时的处理后，它雪白的肉身倒挂在梯子上，引来小孩和邻居们聚到院里，加入这份热闹。观望屠夫在猪白净的身上，熟练地解剖按不同的部位分割挑拣，最完美的那刀必定是等着主人发话留给自己作为报酬。猪肉在案板上透着热气，像是没有死过性子，肉好似鱼下锅煎时候那样在案板上抖动。

谁家杀了猪都会往邻居家端碗猪血和猪下水烧的萝卜杀猪汤，相互分享那份喜悦，那头猪来人间便完成了使命，让村庄的邻居们都尝到快乐。哪时猪肉搭什么烧都是极美味，不知道是条件苦，还是猪是家里养的，感觉肉味格外鲜口。如今条件好了农民实现共同梦想，天天吃肉，顿顿吃肉，却再也吃不出曾经杀猪汤的味道和快乐。

人越到一定年龄，越怀念过去，怀念和那头猪的年味记忆，儿时的腊月和过年的场景，过去已经是回不去的过去，所以才格外念念不忘，以前年边总会下雪，有雪的年才更有年味，粉条和包菜猪肉混在一起在炭炉上发出诱人的香，家人围坐在桌边，边聊边往碗里夹着。

年关将至冬天格外暖，就着暖阳放假和丫头一起给家里来个大扫除。整理不要的衣物和鞋子，发现曾经买了许多不必要的东西，扔的时候觉得是一种浪费，有些东西根本没怎么用却还占着地方。放在过去这扔掉的东西梦寐难求，以后要学会理性消费，不需要的东西坚决不买。看着大包小包的整理物，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心里一片释然，家也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扔掉了这一年该丢弃的过往，把不好和不愉快摒弃扔掉了。

无论年味变得淡然与否，都要学会隔物翻篇，拖拖扫扫除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