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亲】母亲的炊烟

大荣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多年后读了陶渊明的“</span><b style="font-size:20px;">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b><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才知道儿时老家烟囱里的袅袅冒烟,是母亲对家人的犒劳,是母亲对孩儿深情的呼唤,是家的温暖召集令。</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候,家的一日三餐,是从母亲的炊烟开始的。</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从记事起,给我的印象似乎总是与炊烟相伴。上山割草打柴,种菜摘菜,屋前屋后,安平猪鸡狗哄叫,洗锅淘米,烟熏水滴的灶台成了她一生画不完的圈,磕磕碰碰的锅碗瓢盆成了她一生用心呵护的孩子,一日三餐的炊烟与生产劳动成了她一生的全部。</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些年,东边天空的曙光还在酝酿,家里的公鸡仰着脖子“咯咯一一咯一一”叫的时候,家里厨房的烟囱就冒出了袅袅饮烟,娘穿上一件破旧的围裙,淘米下锅,正蹲在土灶面前,弯腰不断往灶膛里加柴添火。那燃起的不仅是柴火,更是母亲给一家带来一年四季的温情和炊烟的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候贪玩的天性,没少挨母亲骂,但劣性却不改。记得小学二年级的一个秋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没了人影,一溜烟和小伙伴去爬树掏鸟蛋。鸟蛋没掏到,小伙伴们又商议去焖窑红薯,不需遣派,几个人就七手八脚干了起来。一番折腾后,焖窑烤熟了红薯,大伙一边吃着红薯,一边肆无忌惮地追逐打闹,全然忘记了已是傍晚时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村里家家屋顶已炊烟缕缕,鸡鸭入笼,而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时晚,还在嘻哈喧嚣玩乐,回家吃饭的事全抛在脑后。太阳巳经下山,母亲从村东找到了村西也没找到我的影子。后来来到屋后,拉长声调叫喊了一番,当我听到母亲的呼喊声才猛然惊醒,撒开腿就往家跑。母亲跌跌撞撞,像疯了似的连打带骂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看见家里烟囱冒起炊烟后,就连忙往家里跑,这炊烟好像就是母亲喉咙深处发出呼唤的声音。</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每天安顿好那些振翅欢唱的鸡鸭鹅后,又要忙三迭四喂上那头哼哼直叫的大黑花猪,还不忘把几个红薯放进灶膛里用火炭焖烤。每次蹲在灶角落里,翻来覆去地去焙烤红薯时,因烤热而出汗把衣服温透了一片,母亲扯过大襟衫擦一把汗水粘上柴灰的额头,笑吟吟地把烤熟的红薯递到我手中。在那清贫时代,为我烤上几个红薯,是母亲最质朴的爱。</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秋冬悄然来临,大地一片枯黄,田间农作物已收割完毕,母亲就为了过年准备柴火而忙碌起来。母亲每天都要去到十多里外的山上割草打柴,有时天快黑的时候才进家门。把挑回来的柴草堆放好后,点起煤油灯,又急急忙忙给我们做饭炒菜,我只能守在灶台前,帮助母亲往灶膛煨火。一边看那火舌疯狂地舔着锅底,一边听着母亲炒菜唠嗑一天的风尘苦楚,那些苦楚与炊烟的味道,悄悄升腾弥漫老屋的梁上,钻进了我的心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是和我一样急性子的人,记忆中她有好多次把手指切破菜刀下,流出红红的鲜血。而母亲不慌不忙,用铁勺刮一层锅底灰在敷上,算是止血了。有时一把草一把面,用嘴吹着烟熏火燎的灶门,呛人的烟火时常让她嗽上大半天。父亲每次从人外打工回来,都要来到后院西房房檐处转一转,每当看到母亲像老鼠屯粮一样在房檐下推成墙的木柴时,笑嘻嘻地夸母亲是个持家爱家的好媳妇。</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清贫的家也因母亲的勤俭持家,能够平安度日。有时我看到别人家吃好吃的玉米烙饼,总闹着母亲也要吃。母亲每次都哄我,吃木薯烙饼比吃玉米烙饼更好吃,后来我偷吃了还未泡过水的木薯中毒,母亲才不说吃木薯好吃的话了。农忙时节,母亲常常要承担起双份的劳累,她一边要在艳阳下挥镰手割,一边又要匆匆忙忙往家赶升火做饭。三伏天,邻家如丝的炊烟刚爬出烟囱,我已捧着饭碗贪图凉快坐在大门口吃饭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上了高中后,每个星期天才回家一次。母亲知道我喜欢吃红烧鱼,提前将把鱼买回来将鱼收拾干净,佐以油盐醋粉腌渍一阵子。等我回家了母亲撸起袖子开始烧火,等到猪大油在铁锅里泛起油花,捏着粘了渍粉的鱼尾巴,让鱼在油锅里打了个滚,瞅准了小心用锅铲翻动几下鱼,再慢火煨上几分钟,露出金灿的红烧鱼即大功告成。母亲再浇上些粘稠的甜味汤汁儿,撒上几片葱花和香菜末,顿时,鲜美、浓郁的鱼香味令人口水直流,这一顿饭让我吃得大汗淋漓。</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的饮烟,是岁月长河中的一抹诗意。在炊烟里,有母亲的爱,有家的温暖。在城市的喧嚣中,母亲那一缕缕带着柴火香的炊烟,成为了一种扎根于我灵魂深处的思念。</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撰写: 大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 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编辑: 大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年1月20日写于槎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