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四年间

闲云野鹤

常听人们议论：现在的年轻人真幸福，结婚时啥都置办齐全了。可不是嘛，宽敞明亮的新房，款式新颖的家具，功能多样的电器，别致舒适的轿车，一应俱全。想想我们当年结婚时的境况，与现在的年轻人相比，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和妻子是一九八三年春节前结婚的。双方父母都在农村，兄弟姊妹多，家庭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我和妻子的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元，加之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多少积蓄，婚后生活之拮据可想而知。 结婚前向单位领导申请要房子，领导给腾出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平房作为我们的结婚住房。这就很不错了，当时有好多青年人结婚后都是租赁民房居住。十几平方米的住房利用率相当高，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橱，一套方桌椅子，一张写字台，一个碗橱，还有两只木箱，再加上做饭取暖用的火炉，整个屋里就摆得满满当当了。由于室内空间狭小，夏天酷热难当，挥汗如雨；冬季犹如冰窖，北面窗玻璃滴到窗台上的汽水一会儿就结成了冰。刚结婚那年，老家亲戚来人较多，不像现在住宿这么方便，家里住不下，自己只好经常到单位传达室的连椅上过夜。 婚后单位领导到我们家里看望，见连个炉子也没有，便吩咐工作人员给安装上一个小铁炉子（又叫憋来气），并运来几小铁车块煤让我们用来煮饭取暖。记得做的第一顿饭是用铁锅闷大米饭，锅底的米饭都焦糊了，锅上面的一层却还半生不熟，倒掉觉得可惜，只好皱着眉头强咽下去。见小铁炉使用起来不方便，不久就买了个蜂窝煤炉，比起小铁炉好用多了，只是晚上休息时关炉子比较麻烦，炉门如果留得缝隙过小，不久炉火就熄灭了。若是留得缝隙稍大，不到后半夜，炉膛里的蜂窝煤就烧光了，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要用木柴重新点燃。怎奈蜂窝煤很难点燃，往往烧上一大堆木柴蜂窝煤还是引燃不着，只好饿着肚子去上班。蜂窝煤也不随便买，要凭票供应。煤厂往往刚加工出来的蜂窝煤还来不及晾干，就被蜂拥而上的用户一抢而光，用地排车拉回家时已有好多被压碎了。那时已经有了煤气炉，只有少数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使用。自己和妻子商量是否买一个，妻子不同意，理由是买一个煤气炉的价钱买蜂窝煤可以烧好几年，因此就没舍得买。 结婚后，除了婚前家里找村里木工制作的立橱、木床、桌椅外，时兴的家具电器没有一件。从结婚的第一年开始，我们就省吃俭用，用牙缝里节省下的钱搞家庭基本建设。第一年买了台金龙牌电风扇，第二年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第三年买了台蜜蜂牌缝纫机。电视机在当时是高档消费品，单位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有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大多数人家不敢问津。幸好单位会议室有一台大屏幕黑白电视机，每天一到傍晚，吃罢晚饭大人小孩便手提马扎、方杌匆匆聚集到会议室的电视机前等待观看电视连续剧。记得那时播放的几部家喻户晓的电视连续剧是《霍元甲》、《女奴》、《血疑》、《阿信》。婚后第四年，看到孩子经常到邻居家看电视，任凭怎么叫也不愿挪窝，鉴于此，我和妻子决定买一台电视机。那年国庆节前托关系弄到一张票，用婚后三年的积蓄购买了一台青岛牌十八英寸彩色电视机，一直使用了十几年。 那年头，穿也是一项较大的家庭开支。买条裤子要花十五、六元，买双皮鞋需花二十元左右，大约是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买一件黑呢子大衣将近花费一百元左右，相当于两个月的工资。因此为了省钱，不但是孩子、就是大人穿的衣服也不经常从商店里买，而是从商店里、集市上买回布料，有时托熟人从被服厂买点便宜布，找人加工衣服，这样，花十余元就可以做一身衣服。妻子心灵手巧，缝纫技术不错，为了省下几元钱手工费，经常利用休息时间裁剪加工衣服，妻子做得衣服穿在身上非常可体，有时别人还以为是买的成衣呢。每年春节前十几天是妻子最忙碌的时候，下班后就开始紧张工作，裁剪、缝纫、熨烫大人孩子过年的新衣，有时还要给老家的亲戚加工衣服，经常忙碌到深夜。给孩子加工的衣服上还要缝上猫头、虎头等小动物的图案。 民以食为天。那些年，单是吃这一项就要花掉工资的二分之一多。每月工资一发下来，首先要到粮所购买当月的面粉。那时买面粉需要凭粮本，定量供应平价面粉。供应的面粉有一定比例，70%是白面，30%是黑面和玉米面，如果粮店有熟人，可以将黑面兑换成大米。结婚头几年，家里来人较多，供应的面粉不够吃，就从集市上购买高价粮食，再到小面粉厂加工成面粉作为补充。猪肉不是很贵，瘦肉肥肉价格相差无几，但是到食品公司肉店买肉时却往往央求卖肉的师傅多给割点肥肉，因为肥肉可以烤出猪油与花生油掺着炒菜，每人每月定量供应的半斤花生油是绝对不够吃的。香蕉、桔子、苹果、梨子等水果除了过年过节，平时是不轻易买的。记得有一次在从托儿所接儿子回家的路上，儿子看到路边水果摊上的香蕉，嚷着要吃，自己没舍得买，儿子哭闹了一路，最后竟然哭得吐了，这件事回想起来就感到内疚。 往事如烟，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结婚头几年的生活，虽然清苦，但虽苦犹甜；尽管整日忙忙碌碌，却非常充实。它作为人生的一个阶段，将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写于2010年2月 今年腊月二十六日，是我们俩结婚四十二周年纪念日，发表这篇回忆结婚之后前四年家庭生活的文章，以示纪念。 儿子百日照 在平房宿舍前留影 送儿子上学 和母亲在照相馆合影 回老家 家宴 在家里打扑克 和老邻居在家里合影 和亲朋好友逛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