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又是一年光景～小隐

王🌿兰

1月20日，天气多云，气温0到12度。今日大寒。大寒是二十四节气的最后一个节气，也是一年中极冷的一个节气。民间有谚语云：“大寒到顶点，日后天渐暖。”大寒，也就是说是以冬之落幕，作春之序曲。 每年的趵突泉灯会，是天下第一泉的传统盛事。今年灯会，还没有进入腊月的门，就已经紧锣密鼓进行中了。漫步其间，五颜六色的各种大型花灯造型，或立于池边，或安坐水中。相信它将给我们带来一场如诗如画的视觉盛宴。 分享小隐的散文《忽而又是一年光景》。 忽而又是一年光景～小隐 忽而又是一年光景 小隐 01 遵循四季时令而活，见过二月的春风轻轻拂过河岸边的柳，亦曾与六月的阳光在饱满朴实的绿林里撞个满怀，秋深时叶落，冬归时寒袭，又是一年光景。四季就这样路过这热闹的人间，岁岁年年。 大寒是冬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那些好的坏的好像都能在此时画上句点。 　　每逢此时，江南的冷，可以钻进骨头缝里。若没什么紧要事情，便很少再出门，因为室外寒冷的湿气总被寒风裹挟着，直往人的脸上吹，即使围巾、帽子、羽绒服全副武装，那刺骨的冰冷也不会消失。 我有些苏州本地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都衣着单薄，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作为北方人，只要有丁点儿的冷，我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室内，最好还有红泥小火炉，用来温酒或煮茶，就这样待到春归，再伴着春风出门。 　　02 每到此时，常常想起故乡的种种。北方的冬虽然温度更低，但那里的冷是清冽的，更有冬的感觉。江南的冬，明明冷得让你难以接受，出门撞见的却还是黄绿相间的柳、缓缓流动的河，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冬还是秋。 南方的草木，有些已露出早春的模样，但冬天的严寒却依旧赖着不愿走。好在，江南的冬，符合所有诗意的想象，比如与三五好友围炉品茶，比如到园林深处探访梅花。不然，我真的更期待那萧瑟深沉、辽阔寂静的北方的冬天。 　　念起故乡，便又到归家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期待着回家的日子。只有离开过故乡的人，才更能体会人对故乡那说不清的眷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长大的那片土地留下的烙印。人们之所以对故乡如此念念不忘，大概也是在怀念曾经的自己。 可是人生，哪里有百分之百的圆满呢?故乡可以承载你的乡愁，却装不下你的梦想。于是，你像候鸟一样，一次次地离开，又一次次地归去，经历着无数次的迁徙。 　　人生的意义大概就是在这不圆满中修行，修一颗柔软慈悲的心，修割舍不断、悠远绵长的情。 人只有懂情，才会完整。我们孤呱坠地时，都还是白纸的模样，父母的照顾，姐妹兄弟的关爱，让我们懂得了亲情；与玩伴携手同行，让我们懂得了血缘之外的友情；情窦初开的甜蜜和惆怅，让我们懂得了爱情；草木、土地的养育，让我们懂得了自然之情。历历光阴，我们在这无数的情感之间成长、老去，完成一生的旅途。 　　03 走至四季的尾端，心中除了淡淡的惆怅，更多的是蠢蠢欲动的期盼，仿佛只要一个转身，就即将撞上春天的衣袖。 苏州园林里的春梅，悄悄结上了花苞，甚至有一些都绽开了一点花瓣，就那么一点红或白，挂在枝头上分外灵动。梅花盛放时，是热闹灿烂的美，而此刻的梅花树上，却是欲说还休的朦胧美。 从花卉市场买回一盆水仙，放在桌案上用清水养着，为房间增添许多雅致。浓郁的香，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想起古人的雅室。严冬，雅室内水仙凌波，古书成卷，品茗抚琴，好不清幽。我虽无此风雅，但依然觉得，有了水仙，冬便有了浪漫的基调。 　　04 北风还在呼啸，东风已送来花信。大寒一候瑞香。“买断春光与晓晴，幽香逸艳独婷婷。”杨万里笔下的瑞香有着春光里的明媚，又饱含着冬日里的幽美。 瑞香花小，看起来并不起眼儿，朵朵小花簇拥着，和丁香有几分相似。但造物主很公平，没有给你绝世的姿态，便会给你惊艳的香气。瑞香芬芳馥郁，远远地，你就会被这阵香吸引。 瑞香花原本生长在深山中，山野的广阔赋予了它略带野性的香气。《清异录》中就有记载：“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及觉求得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为花中祥瑞，遂名瑞香。”我猜想，那路过的僧侣也是被浓烈的香气牵绊了脚步，这才让生活在今天的我们也有机会领略这“四方奇之”的芬芳。 　　寒气尚未消退，兰花迎寒而开。你若在冬天来到苏州园林，多数室内都会摆放着窈窕纤细的兰花。 那日我去怡园探梅，在石听琴室看见两盆兰花，袅娜娉婷，屋内还放着一张古琴。“月明夜静当无事，来听玉涧流泉琴。”嗅着兰花绵延的清香，那泠泠琴声似乎也乘着时光机在耳畔若隐若现。 　　风捎来大寒节气的第三封信——山矾开了。山矾是一种很朴素的小花，“高节亭边竹已空，山矾独自倚春风。二三名士开颜笑，把断花光水不通。”这是黄庭坚为山矾所作的诗，我很喜欢“山矾独自倚春风”这句。一个“独”字，一个“倚”字，道不尽的平凡，正如山矾花的身世，不过是田野上的寻常野花。很少有人关注，“独”和“倚”二字有一种怅然的情绪，但紧跟着“春风”，又让这怅然变得明朗起来。 　　05 人也是如此，即使此刻独倚西楼，风雪中飘摇，但总有春风送来喜悦。 收拾好了一年的尘埃、书籍、衣物、人情之后，便是轻装上阵的远行。大寒，最后的告别，再见旧年。大寒，深深的期盼，你好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