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行（七十五）‍临江诸镇看巴南

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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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柳嘴镇800年历史的清玄观，漂亮门脸的大殿内空空如也。我看驴友2022年发的图文，那个院子在搞基建，2024年12月中旬我去时，还在搞基建。网上资料说该道观是全真教派，但大殿里没有神祇，横七竖八堆着建材，莫不是才要请神安位？那道长收不到香火钱，难道市区宗教协会发工资？

　　

濛濛细雨中离开长寿城区，再过长寿长江大桥穿江南镇进入重庆市巴南区麻柳嘴镇。

春秋战国时的华夏大地上，存在的国家不少，但经过两千多年后，还常常在当代的文字资料中被提及的就寥寥无几。位于长江流域上游的巴国却是曝光率很高的国家，至今这一辽阔的土地上以巴命名的县市区就有四川省的巴中市巴州区，陕西省的镇巴县，湖北省的巴东县，重庆市的巴南县。巴国强盛时国土北达汉中，东至奉节，西到宜宾，南越涪陵、黔州。汉水以南的山至今仍称大巴山。而巴南之前称作巴县，它的辖区范围就是巴国后期的国都所在地江州，今日的重庆市渝中区。公元前316年，辉煌了800年的巴国继蜀国之后，永久的在这里落下帷幕。随后秦国在这里建立了巴郡，秦以后的2000多年，虽累有兴废，巴县的建制绝大多数时间存在，直到重庆直辖前的1994年，撤销巴县，设立巴南区至今。

长江流经巴南境内60多公里，其间一段江岸属于南岸区。今日要展示的是属于巴南区的三个临江老镇。

　　麻柳嘴镇。这是毗邻长寿区江南镇的一个巴南偏远乡镇，离区政府驻地相距95公里，属于巴南欠发达丘陵山区。镇政府所在的麻柳嘴街墟位于江南的高坡上，江对面是重庆市渝北区洛碛镇。和其他临江市镇一样，一条古老的石板路从镇街直通渡口，老街多属危房，已经很少住人，经济活动都已集中到新街。兴许过去这里经常发大水，老街的左侧有一座道观，门楣上写着“清玄观”三字。听道观前的老人讲，这座观有800多年历史了，曾经叫做王爷庙、镇江庙。显然是希望神明保佑，不发大水，不祸害沿江的居民。但是，愿望归愿望，庙依旧在，大水仍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发起来了。我注意到，老街临江右侧的墙上竖着一个水文标尺，仔细看最上面的倒数第二行刻度是182.5米，下面的小字清楚地记录2020年8月20日水位，照这看来，这个水位距12月份江面20多米高，当年的大水淹掉半条街，就连位置很高的清玄观庙堂里都进水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麻柳嘴镇所在的巴南沿江很多地方都达到这个水位，这比三峡蓄水极限的175米还高7米，三峡库尾在重庆市上游，意味着很多地方都遭受了水灾。

清玄观大殿的墙左侧树立一方介绍糯米墙的文字，说明800年前道观的墙采用的是糯米浆拌石灰的砂浆勾缝砌墙，这种工艺是中国古代多地建筑普遍采用的技术，间接地告诉这座以镇水为目的的道观年代久远。道观面对大江，细雨霏霏，薄雾锁江，江对面的洛碛镇隔江而望，附近未见跨江大桥，崖畔下的渡口未见往来摆渡船只和过往行人，使这座临江小镇安静许多。连接江畔凸显的滩嘴，延伸蜿蜒的江面，在仲冬的雨雾中，仿佛置身于水墨丹青之中，等着画家们前来临募欣赏。

水文标尺，特别记录2020年8月20日洪水位182.4米。看来当时的大水让该镇大半条街遭水淹没。

　　离开麻柳嘴镇，沿江公路行不多远，便进入木洞镇境内。在木洞长江段，有一个桃花岛，面积达到4.22平方公里，算得上上游长江段第二大岛，本来在多年前，已经将岛上居民迁出，由联合金融集团公司开发，不知缘何停工，建起的大桥断头，岛上开发搁置成为荒岛。导航到了桥头，却见沿江公路一端被封锁，只好停车在细雨中拍几张不同角度的大桥照片，登陆桃花岛的愿望就成泡影了！

木洞古镇紧邻桃花岛，河滩低平，江面宽阔，水势平缓。三峡蓄水在这里接近尾声，冬日里枯水季，碧绿的江水无声地流向东方，下游的桃花岛被江水环绕。这座岛本是半岛，三峡水库蓄水，将半岛变成了孤立的岛屿。桃花岛斜对着木洞古镇，近在咫尺。想象若是三月里满岛桃花开，江上游船往来穿梭，唱着你情我爱的《木洞山歌》，那场面应该是非常热闹喜庆的。可惜，这只是一厢情愿，这样的氛围恐怕要到节日才可以一见。

现今的木洞古镇，在凄风冷雨中异常萧条，临近中午12点，古镇上门可罗雀，了无行人。也许是预料到冷清，绝大部分商铺都没有开门营业，偶尔一两家店里有人张罗，对于零星游客，也懒得吆喝招呼。沿江的古镇星罗棋布，却是冰火两重天。有本地人参与，街上就显得热闹，如长寿的菩提古镇。如果只是想吸引游客，没有特色，那是很难兴旺起来的。

不过走在木洞河街上，还是有餐馆里播放木洞山歌。店家老板是山歌迷，头头是道的介绍木洞山歌，她说木洞山歌是她们巴南木洞镇百姓传唱多少代的山歌歌种，也是木洞人的灵魂。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的“巴渝歌舞”，和战国时代的“下里巴人”、汉代的“巴子讴歌”、唐代的“竹枝”。直到清代木洞成镇才演变形成木洞山歌。木洞山歌源远流长，以歌声伴随农事劳动和生活，种类繁多，表现场景不同。因为随口而唱，即兴而和，所以贴近百姓，深受乡民喜爱。木洞山歌不仅有男女对唱的传唱歌曲，还有劳动号子、风俗歌、表演歌、婚丧歌等多种样式。木洞山歌曲目著名的有《山歌好唱口难开》，名称虽同，但与云贵的同名歌不同。木洞山歌参与度很高，经久不衰，尤其是传统节日期间，演唱者多，节日喜庆氛围浓郁。了解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故事，感觉还是不枉来此古镇一次。

木洞河街。水文尺标注的2020年8月20日洪水位是183.4米，如此一来，水位尺左侧的平房全部都是被淹没了。

“水国舟市”，看起来是过去行船人停泊上岸的水门。

　　离开木洞古镇，沿江经过南岸区广阳岛时，赶紧停车路边攻略登岛路径，不料提示登岛必须预约，急忙打开预约软件，发现不仅没有当天进岛的名额，往后一周都被约空，据说这个岛是实践“两山论”的典范，岛上吃住行玩游都是非常惬意的，由于时间紧，只能留下遗憾了。

巴南区的临江段中间有一部分中断，属于重庆市南岸区。穿过这一段十多公里的沿江路，来到与江津毗邻的西流沱小镇。小镇临江而建，小巧玲珑，古色古香，看起来却像人造古镇。与江平行的两条街道，文创和美食为主。雨水仍未停止，接近下午三点，亦是周末，整齐划一的街道上仍是空无一人，横竖街道静的出奇，要不是沿江公路上往来疾驰的车辆引擎声音，在这里恐怕都能睡一个安稳觉。

这个街道上找不到足以令当地人骄傲的古迹或显赫人物的故事。处处仿古却无古，唯有修建不久的报恩塔楼高高地耸立在临江不远处的阶地上，多少让这个小镇有个地标，至于这楼做什么用，报谁的恩则不知哓，也无由登临观望。

据说这是巴南区打造的沿江四个文旅小镇之一，4A级景区，我开车进入小镇南边通街公路，并未见到停车场，也没有停车闸道，在小镇里走马观花转一圈，找不到感兴趣区，不足半小时离开发动车时，突然才冒出一个女孩子，声称要收停车费，扫了她递过来的收费二维码后，匆匆离开。如此小镇，是浪费了纳税人的钱还是开发商的钱？

参访于2024年12月13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1月19日，欢迎浏览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