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认亲记

后卫

小时候总觉得:正月里走亲戚、拜大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但随着年龄长大，慢慢恐惧拜年，简直就像亲临一场纠结的“社交战争”，局中尴尬，经历者自明。 ——题记 昨天还和妻子闲聊，聊到现在有车那是多么方便，不像我们2014年刚结婚那时……按家乡的风俗，结婚后第一个春节，我作为新女婿要去妻子娘家“认亲戚”，每家要备“三色礼”——也就是三样不同的礼品，且还必须是较为贵重的那些。正月初二认亲正式开始。第一站:门口的几家老邻居。丈母娘和妻子走在前面，我提着东西走在后面。还好，都是一个镇子上的，多少都见过，主家尽是些溢美之词，我要么陪笑，要么嗑会瓜子,要么盯一会电视，要么逗逗人家的小孩或趴在身边的猫、狗……一圈回来，丈母娘作安排：等中午吃完饭，由老丈人带领拜访他的四个兄弟。老丈人原本姓李，旧时的大多农民光景不好，还就怕孩子多，难养活，所以，他打小被过继给现在的成家，几十年过去了，兄弟之间也鲜有走动，只有家族有事言传，才能想到曾经是一母同胞。是要从镇子东边去西边，少说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况且所带的礼品又较多，受当时条件所限，自己也没有车，老丈人的大三轮便成了不二之选。我和妻子精心收拾一番，也算郎才女貌，毕竟当时年轻，身体不像现在发福，妻子也是漂亮可人。细心的丈母娘在车斗前面放置两个小凳，我们手扶着车帮，和礼品一起，踏上了真正的认亲之路。 春节的村庄，到处弥漫着喜庆的味道，不时耳边传来鞭炮的炸响，好在阳光温暖，像在兜风，车子颠簸一路，我们一路欢歌。途径一道水渠，木头做的桥，老丈人下来观察路况，说刚刚好，我也没太在意，就差一米就能通过，不料车轮卡在缝里，我和妻子连忙下来后面推车，油门踩到底，溅了满身泥，穿着新衣服我们变成了“斑点狗”。好气又好笑。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两个男人忙了半晌，总算走出了“陷阱”。到了目的地，亲戚看见我们的狼狈样，让我们作简单的处理，没话找话地就说起我们来时的路，遇见的桥。说政府计划开春要全面铺设水泥路面，明年开着私家车都可以畅通无阻。看来真是他们弟兄的关系生疏了。本就话唠的老丈人，也没有作过多的交流，甚至也没有想在人家混口饭，打着推辞，说趁天亮好回家。后来才知道，老丈人觉得这几家女主人的茶饭不好，或许另有原因，不得而知。就这样，第一天的认亲如此滑稽地收场。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还是熟悉的套路，老丈人驾驶他的车，载着我们去邻县妻子大舅和她的小姨家。两家的亲戚计划一天结束。我是不喜欢她舅舅的。之前订婚时，看起来就不太稳重她舅舅，说我家家事单薄，虽然我有正式工作，却没房没车没存款。去他家，要不是情理之中，我是会打退堂的。天气也发生变化，一改昨日暖阳，今天寒风阵阵，我把围巾裹住脸面，半睡半醒里任由车子一路驰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行至半路，车子熄火，作为老司机的丈人，忙活一头的汗，终不见好转，我和妻子沿路找寻修理部，幸好有家开门，叫来专业的师傅，连拆带换，既耽搁的时间，又消费了我的二百大洋。事后开学，还有一学生调侃，老师坐着三轮，还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第一次我想买个车的想法那么强烈。去她舅家的路真难走！要翻一座山，在山腰的位置的村落，几十家子的人，而且每家的院落都比较小，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妻子到门口叫了几声“舅舅”，出来迎接的舅母，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呀，小两口来认舅来了！”小院正对面新盖的平房，洁白的瓷砖上贴着红红的春联，甚是醒目。在隔壁一面土墙根下，一个佝偻的老人，在简易锅灶上翻搅的什么。那是妻子的外公，耳朵有点背，没有听见我们的到来。妻子欲搀扶他进新屋，他说等他吃完锅里温热的昨夜的面片。我敏锐地捕捉到舅母一脸嫌弃，她忙解释，“人老了吃面好消化”。又说舅舅和表弟在邻居家玩牌，她去叫他们回来。一会儿舅舅现身，拆开一整条黑兰州招呼我们。我双手接过，点燃烟草，全程哑言，心想：如此环境，如此条件，还铺张的要紧，自己的老父亲都不能陪亲戚上桌，热吃隔夜剩饭，故此，反感倍增。不过，现世报来的真快，在他们谈话里，我无意听到，他们的儿子婚内出轨，儿媳妇正闹着离婚。总算熬到该说再见的时候，还是精明的舅母拿出了两个红包，递给我和妻子，还说着：“这是舅舅、舅母的一点心意，你们新婚第一个春节，一定要幸福美满啊。”的客套话。来到了小姨家，明显舒服了许多。小姨不像舅母，是个老实但有福气的家庭主妇。小姨夫，人脉广，能力强，不仅是村里的支书，还经营着一家驾校和一个农家乐。妻子很崇拜小姨夫，很喜欢听他说教。正欲询问小姨夫的下落，只见一辆丰田霸道驶进院里，下了车，他唤妻子的小名，也瞅着我说：“大冬天穿这么少，真是小伙子”。我浅浅一笑，跟着他移步客厅。小姨夫是真热情。他命小姨和两个女儿赶忙准备饭菜，他想和我喝几杯，他还打趣到，就喜欢和有文化的人说话。他问了我的工作，指点了我的规划，让我们小两口手紧一些，最起码明年拜年时弄辆车，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这个很有必要。真的，我再次肯定买车的想法，就当作来年的目标。席间，我也喝了好多小姨夫珍藏的好酒，也说了我们昨天拜年的囧样，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在愉悦的氛围里，感觉亲戚应该是越走越亲的。 夜色深沉，当我略带醉意和疲惫躺在自家的小窝，兴奋地妻子开心的却像个孩子，一个个启封所有认亲所得的红包，倒在一起，正面朝上，一遍遍数着、说着，难掩激动。她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让我用这些钱报名驾校，驾证到手再买新车。我们彼此对视一眼，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幸福感油然而生。后来，我们如愿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后来，我们也迎来我们自己的宝贝女儿；后来，我们也在县城买了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