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的故事十三

我来也

在技校上学的日子

1983年的夏天我高中毕业，由于预考成绩不好，不能参加高考，只能考了技校。进技校上课的第一天，周校长用浓重的浙江奉化口音给我们训话：‘’你们上课时要认真地听讲，好好的学习，考试不及格，毕不了业就哪里来、哪里去‘’。下面有几个人学着他的腔调嘀嘀咕咕回应道：‘’是的，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全班一阵哄笑。气得周校长骂到：‘’是哪个小流氓在说话？给我站出来‘’。大家都底头不啃声。等他回头在黑板上写字时，又有人学舌道：‘’娘希匹！白刀子的进去，红刀子的出来‘’。又是一阵哄笑，气得校长把粉笔往地下一摔，推开门走了

同学们大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同学，也有四分之一的城里来的同学，他们都比我们大个二三岁，显得成熟稳重，不像我们这帮大男孩调皮捣蛋鬼，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没完没了的俏皮话，显得很不懂事。上课时也是交头接耳，底头时翻看书本夹着香烟包装盒，相互交换各自的收藏。

　　

 原本男女同学之间本来不说话的，可到了这个温暖舒适的环境，大家都有一种默契，不断找着话题打趣说笑，男同学装着不会作业上的问题向女同学请教，便趁机靠近吃‘’豆腐‘’，正经的女生避之不及，不给个好脸。搞得场面十分无趣。双方看对眼的就在课堂上相互手掐脚踢，打情骂俏。气得老师当场点名批评制止，两人被搞得面红耳赤，十分尴尬！课堂的气氛烘托万分活跃。有点意思男女就继续在地下发展，毕业后终成了眷属。

枯燥无味的学习挡不住年轻人贪玩的心，这里的老师都是厂里派来的工程师和知识分子，政治老师是‘’对越反击战‘’退伍军人，退伍时已经是个连长，贵州荔波苗族人。政治课本来十分无趣，他上课时用普通话夹杂方言把打仗的经历讲一段：‘’我们是侦查兵是开路先锋，要把越军埋的地雷清除掉，没想到他们用的地雷是苏联提供的塑料雷，我们的扫雷器是不管用，就用长竹竿慢慢捅，后面部队马上要开始进攻了，我们的侦查兵战士只用自己的身体跑进雷区引爆地雷，讲到动情处掉下两行热泪。此时此刻同学也激动的鼓起掌来，有个同学带头高呼：‘’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向解放军同志致敬！‘’同学们一起起立鼓掌，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我们技校学习是有生活费发的，开始是每个月18元加30斤粮票，后来改为15元，扣的3元做为奖学金。上课学习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到车间实习，我被分配到磨工车间做平面磨床。师傅四十多岁矮个子，贵阳城里人，教我很用心，我上手也快，几次就学会了操作要领，产量比他做的还高的多，他也放心的交给我干，师傅乐得了许多休息时间，还拿了很多奖金，他便送给我很多《山花》杂志，使我对开始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1985年初我父母调往江苏南通工作，由于我还有7个月才能毕业，就留在这里继续上学，一个人住厂宿舍里生活，由于同学之间的关系都不错，经常有人到我这里来玩和送吃的东西，使我省了一大笔开销。有一天暑假，我正躺在床上看杂志，同学于旺来找我，我们先聊了一会八卦，后一起出去走走，走到了小朱显寨子的一片鱼塘，他从裤兜里掏出了钓鱼的家伙，鱼钩快速装好鱼饵，抛进鱼塘，没有鱼竿手握着线，我正看着发呆，一个农民小孩跑过来劝阻，他却把小孩骂了一顿并叫他马上‘’滾‘’。小孩一溜烟的跑了，我跟于旺说：‘’还不赶紧走，小孩去叫人了‘’。他听了不耐烦地说：‘’胆小鬼，怕死你也走‘’。此时此刻的我感到大事不妙，就走了，不远处有个小土坯茅草屋，是农民看鱼塘休息的地方，不到十平方，没有木门木窗户，地下铺着稻草，我想就在这里等于旺，便躺在稻草上。想起我住在东山坡时半夜三更经常听到小朱显鱼塘方向传来阵阵敲锣声，这是他们抓偷鱼贼的报警信号。听说被抓住的人被关在黑屋里被一顿扁担乱打，有的人还被打死了。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突然一阵阵急促脚步声把我惊醒，我爬起来伸出头窗口往外看，只见：于旺往鱼塘通往山上小路跑，后面五六个农民在追，看见于旺被一个人用扁担打倒活捉，我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幸幸然嘟囔道：‘’好险啊‘’！我躲在这里不敢出来，就这么看着于旺被反绑双手被押走，不时还有人用扁担打他的后面。等人都走远了我才出来往家走。我先跑到于旺家报信，于旺他爸开的门，他人站在门口，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一听便‘’啊呀’’一声，双脚同时一蹦高。嘴里便是一阵骂。突然他问：‘’你怎么没被抓‘’？我说：‘’我又没去钓鱼，躲在茅房里睡觉呢‘’！他冷笑道：‘’你可真会躲啊‘’！我听不是个味道，连忙扭头走了。

　　第二天于旺又来找我，见面后他沮丧的告诉我：他挨了农民的一顿打，不过下手不重没被打伤，手上一块英纳格手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他爸还赔付给他们二十块钱。我笑着安慰他说：可能他们知道你是我们厂里的人，不敢下毒手，你算是捡了条命，没被他们用扁担打死就不错了。他听了气得说我不够哥们义气。我辩解道：我家里人都走了，一个人被抓了谁来救我？接着我又是一番好言安抚并请他一起喝了小酒，表示我的一点善意。

　　毕业最后一天，我们班组织了联欢会，同学们各自表演了拿手节目：女同学王静虹朗诵诗《雏鹰》，杨瑶的魔术《猜扑克》，冯锦化演唱沪剧《燕燕说媒》，陈琪口琴四人组演唱南斯拉夫《桥》主题曲，我也唱了一首《幸福不是毛毛雨》，大家兴高采烈纷纷表演各类节目，气氛欢乐又热烈。最后高潮节目是全体同学的大合唱《八十年代的新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