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打小就会背这首诗，只是不明就里，后来上地理课，老师告诉我们秦岭和淮河是中国南北的一个重要地理分界线，那时候我暗自揣度（duo）也许这就是秦淮的来历吧。</p><p class="ql-block"> 到了中学一口气读完了唐人的《金陵春梦》，这才算是搞明白了秦淮河的来历。</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前第一次来南京忙于应酬，没工夫闲逛，也忘了杜牧笔下的秦淮河，来去匆匆竟成过客。</p><p class="ql-block"> 是夜也，我要寻访秦淮河，岂不闻，古人说，秉烛夜游否？</p><p class="ql-block"> 出了门就是中山东路，向西百十余步就看见一处景区唤作西安门，穿过龙蟠路就看见逸仙桥的牌匾，我站在桥上看风景，果真有一条河，心里窃喜，莫非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秦淮河了。</p><p class="ql-block"> 今儿是阴历的十二，月亮的上弦渐渐丰满，像是孩儿逐渐合缝的囟（xin）门，柔和的月光轻轻洒在水面上，漾起层层流波，像是琼浆玉液的凝脂，又像是随风飘曳的绮罗，天上一轮圆月，水中一轮晃动的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明哪个更亮。我凝视着水面，心旌随之上下起伏，凡我所见，皆是缘起，凡我所思，皆为泡影，物我合一，缘聚合和，我亦非我，河亦非河，我亦是河，河亦是我。</p><p class="ql-block"> 有河的地方必定有桥，因为有人；有岸的地方必定有树，因为有鸟儿。</p><p class="ql-block"> 拾（she）级而下，转到桥下，与河水近在咫尺，如果没有围栏我真想掬一捧杜牧眼中的水，洗一把一千二百年后的风尘。</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暖冬，河上没有烟，也没有雾，今夜是月明，却找不见一粒沙，两岸都是青砖铺道，雕栏绕堤，半明半暗的宫灯掩映在或枯或荣的树丛里。</p><p class="ql-block"> 听不见鸟鸣，也不见鸟的踪影，哪怕是“明月别枝惊鹊”也行。四周静悄悄的，连河里的水也没有移动的痕迹，仿佛时空被定格似的。</p><p class="ql-block"> 难道这就是杜牧笔下的秦淮河吗？没有生气，没有灵动，没有烟，没有沙渚，没有商女，更没有吴音软语的缠绵悱恻……</p><p class="ql-block"> 但愿这里，我伫（zhu）立的地方，我所看见的这条河不是杜牧笔下的秦淮河。</p><p class="ql-block">（2025/01/18 夜 于南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