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念您成殇

婉秋✨

年的脚步，伴着街头巷尾渐次扯起的红灯笼，匆匆踏来，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气息，丝丝缕缕，撩拨着游子归巢的心弦。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在大包小包的行囊间，行色匆匆，奔赴着一场名叫 “团圆” 的约定，奔赴有妈又温暖的家。望着他们，我的脚步却滞重不堪，满心悲戚蔓延开来。

妈，我也在这归家的人潮中，心却如飘萍，无所依傍。往昔，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词汇。回家过年，也是在外漂泊的游子最盼望的时刻。往年的此时，故乡有您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有您笑迎我的归家。您站在门口，眼神穿越人群，只为第一时间锁住我的踪迹。您的笑，暖得能融霜化雪，轻轻一声 “文君，你们回来啦”，旅途的劳顿便如烟云消散。

可如今，过年的鞭炮声渐近，您却离我远去，在这茫茫天地间，我该去哪里寻您？那个叫家的地方，没了您，仿佛成了一座空壳，徒留回忆在每个角落哀鸣。

犹记去年春节，那是一场被爱与温暖填满的绮梦。我们满心期许，2023年国庆节期间我们把您从老家接到北京，盼望着能在这繁华都市，为您勾勒不一样的年景，享受天伦、享受团圆。那些的日子，每一天都镶着金边，孩子们开车带着您转遍大街小巷、三环、四环。推上轮椅，和您在公园里享受阳光，家中又因您，满溢着温馨。闲暇时分，暖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您身侧，我们母女俩唠着嗑，谈天说地，聊过往、聊家常，认真聆听您的唠叨......

每每吃过饭，您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我陪您玩牌。牌桌之上，您的眼神专注而明亮，手中的牌被您摩挲得温热，每一次出牌、每一次赢牌的欢笑，都点亮了整个屋子。

冬月二十九，老妈在京城迎来了她的 97 岁生辰。随着我的轻轻吟诵《您把我养大，我陪您变老》声中，拉开生日序幕，老妈眼中泪光闪烁，那泪水先是盈满眼眶，随后簌簌而落，划过岁月的沧桑。老妈嘴角颤抖，满是激动与欣慰。这泪水，是近百年母爱与亲情的交融，在京城的寒冬里晕染出一幅至美的画卷。谁知这便是老妈在京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望着您的照片，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满是愧疚。为何时光如此匆匆，为何我没有珍惜与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您在京度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如今成了我心中最珍贵却又最伤痛的回忆。那寿宴上的欢声笑语，如今却化作声声呜咽，在我耳边回响，提醒着我，您已远去，而我，只能在这无尽的遗憾中，默默怀念您的温暖。如今我只能对着您的旧照喃喃自语，多希望时光倒流，回到您还年轻的时光，我定紧紧抱住您，不再让岁月偷走您的年华，可这一切，终究只能是奢望，徒留我在这寒夜，被悲痛的枷锁禁锢。

去年小年，我为您理发，满心都是年的期盼，您的面容满是幸福，是我最暖的记忆。怎料如今，岁月骤转，已与您阴阳两隔。望着那把旧剪，泪意难收，熟悉的家没了您的身影，只剩思念蔓延，在每一寸空气里，痛意绵绵无尽。福字依旧红，却映不出您的笑颜。那理发的时光成了心底最痛的眷恋，思念如潮，淹没在失去您的悲伤里，心冷如霜。

年三十，一家人围着您包饺子，您手法娴熟，我学着您的样子包馅，可那饺子总是歪扭着，没个规整模样，您就笑着给我 “补救”，边边角角捏得精致。包完饺子，编麻叶，炸麻叶的油锅滋滋作响，热油香和着麻叶的酥脆味儿，弥漫在屋里，那是年的芬芳。

大年初一，晨曦初露，我和爱人，儿子和儿媳给您拜年，您忙不迭地从兜里掏出我早已给您准备好的红包，带着您的祝福，塞到他们手里，您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喃喃念叨着盼着下一年还要见到未来的外曾孙。

往昔的美好如泡影般易碎，现实的残酷似寒风般凛冽，谁会想到那是我们最后的一个团圆年。此时，旧年的钟声即将再次敲响，我们却阴阳两隔，茫茫尘世，再寻不见您的身影。妈，我知道您累了，98 年的风雨兼程，您该好好歇歇了，可我的心却好似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回家的路上，再也不会有您伫立门口、踮起脚尖张望等候的身影，那曾经熟悉的老屋，已空空如也......

这即将来临的新年，没有了您，该如何度过？我在张灯结彩的街头彷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妈，您走了，去和爸相聚天堂，我多么希望，天堂里也有岁末，也有团圆，您和爸在那里，不会孤单。

妈，在这第一个没有您的年，于我而言将是无尽的煎熬。我只能对着明月繁星，倾诉思念：愿您和爸在那边，喜乐安康，而我会带着您们的爱，在余生的荒芜里，寻一抹温暖，即便满心悲戚，也盼梦中能见您们一面，重拾遗失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