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年度工作报告的“高、深、新”

广陵杂陈

<p class="ql-block">年度工作报告,是对过去一年工作情况全面回顾和来年工作规划部署,通常被称为大报告。岁末年初,大报告是各单位的“必修课”,也是“笔杆子”们的“重头戏”。</p><p class="ql-block">大报告质量要求虽无有一律,但约定俗成标准,似乎不外乎“高、深、新”三字,即“高度”“深度”“新意”是也。由是,一些大报告为了体现所谓“高度”和“政治站位”,不惜连篇累牍照搬高层文件和领导讲话;为了凸显“深度”,热衷故作高深故弄玄虚,炫耀大词、热词、造词;为了在标题上“语不惊人死不休”,过度滥用对偶、排比、比喻等修辞手法而陷入“新八股”。</p> <p class="ql-block">作为承载上年工作和下年规划的文本,大报告当然需要“高度”“深度”“新意”。然而,“高、深、新”绝非单指文本形式上的“花拳绣腿”,更是要求内容上的“顶天立地”。“政治站位”不是简单重复高层文件和领导指示,而应将高层“几句话”原则精神,落实细化成本单位“几件事”才是“高度”;将本单位“几件事”,提炼升华到符合高层“几句话”精神才是“深度”;将本单位工作置于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下,统筹部署科学安排才是“新意”。</p><p class="ql-block">《淮南子》云:“非易不可以治大,非简不可以合众,大乐必易,大礼必简。易故能天,简故能地。”郑板桥名联“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强调的文道都是,作文应当用最朴素语言概括最深刻道理,用最简单话语涵盖最深邃思想,用最简洁表述说明最复杂问题,用最精炼文字表达最广阔内涵。文章“短贵简美”,古今皆然。中国史上诸多传世名篇,无论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诸葛亮的《出师表》《后出师表》,抑或贾谊的《过秦论》等,都是言简意赅而又意蕴隽永的佳作代表。可见,仅就好文章标准而言,大报告也大可不必本末倒置,将“高、深、新”要求变异为纯粹字斟句酌的文字游戏。</p> <p class="ql-block">邓小平的文章讲话,可谓朴实无华,平易近人,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伟人虽然不刻意讲究文采,不喜引经据典,不讲空洞大道理,但说的都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听得懂的真话、实话、白话,赋能的却是直入人心撬动历史的磅礴力量。若论文章境界,这才堪称得“高、深、新”三昧的出神入化。</p><p class="ql-block">“真佛只说家常话,妖怪才嗜对仗句。”现下一些大报告不说“人话”“俗话”“白话”,喜欢说对仗句、排比句和绕口令,完全背离“人”的记忆规律,压根儿不共情听众的主观感受,无论“笔杆子”们如何在“高、深、新”上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让他们过犹不及大失所望的是,结果殊途同归,庶几不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讲得文采飞扬听得万念俱灰,便是台下听众以玩手机“无声抗议”或打呼噜“有声抗议”。</p> <p class="ql-block">范文澜在《反对放空砲》指出:“写文章不是因手痒了,嫌纸太多了,而是要解决某个问题,所以必须坚持‘有实事求是之意,无哗众取宠之心’的老实态度。”大报告在“高、深、新”上走偏,折射的是文风偏差。高层历来强调改进文风,要求在讲短话、讲实话、讲新话上下功夫。历史经验也反复证明,文风不正贻害无穷。“文者,贯道之器也。”从内容上检视,不良文风表现为不触及实际问题,不共情公众感受,不回应群众关切;从形式上反省,不良文风表现为投上所好哗众取宠。 </p><p class="ql-block">大报告在“高、深、新”上走偏,表现为文风症候,根子在作风病灶。防范规避之,当然还得从正风入手。</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陈庆贵,高级职称,曾任某地文联(社科联)副主席。1984年始发表诗歌、散文、时评、杂文等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瞭望》《中国青年报》《新京报》《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杂文报》《杂文月刊》《经典杂文》《杂文选刊》、香港《大公报》《信报》、美国《侨报》等境内外数百家媒体。曾获各类奖项数十次,其中,全国评论、杂文奖24次,杂文《痛打“狗心理”》获首届全国“鲁迅杂文奖”金奖,三文分获2013、2014、2015年江苏省报纸副刊杂文一等奖。多篇作品入选多版本全国年度杂文年选,已公开出版个人杂文集《红楼关得很沉重》《鹰眼守望》《苍生人话》《思路话语》《世相杂陈》五部。创作成就、自传入书《中国当代杂文家》《走近杂文家》)。个人微信公众号、新浪微博、美篇:《广陵杂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