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三个炊事员》

草根谭

《三个炊事员》

（往事如烟）系列故事续

（一），

单位食堂先后来了三位周姓老炊事员。

第一位瘦高个，挺精神的，一脸严肃样。他原来是当地公社机关的炊事员，老资格。据说：当年为公社领导烧火煮饭，深得领导干部赏识，工作积极思想进步入了党。

他在小青工面前似乎高人一等。他儿子是空军飞行员，一次在“忆苦思甜”大会上他对众人夸耀说：“解放了，穷人翻了身。我家儿子参军入伍，当上了空军飞行员，马上要上天了”。

什么意思？“上天”？

上什么天？苏州小青工听得差点惊掉了下巴！

上天不是“上×天”吧？

炊事班陈班长调回原藉丰县后，由“瘦周”续任炊事班长。但他厨艺一般，一开始大伙儿当面尊称为：“周师傅”，但他对我们小青工总是一副严肃吝啬样，食堂窗口打菜时，习惯地抬头乜一下打菜的是谁，如果是不上眼的，勺子在他手中总是不停地抖动，勺里本来就少的可怜的那点菜，经他三抖两抖，又少了不少。特别是用竹筒兑米时，总是将母指插入本来已经浸泡的发胀的白米中。这样有意无意地就克扣了定粮。本来中午计划吃四两的米饭，恐怕只有三两半了。特别是对男青工总是不对付。我们男青工都不愿意他值班的窗口打菜兑米。

后来先后又来了两位周师傅，为了加以区别，我们小青工称其谓：“瘦周”。后来又悄悄的给他取了个绰号——“周扒皮”。

为此，男青工没少挨领导批评，“你们不能这样不尊重老师傅，周师傅是共产党员，革命同志，值得你们尊重。”

可能是因为“瘦周”厨艺太差，职工有些反映，加上食堂缺少人手，于是招来第二位周师傅。

随笔 2025.1.8

老虞点评：

周师傅的儿子，是我的同学，叫周x保，身体素质不错，在兰州当飞行员。我参军的部队也是在兰州军区，在部队时，我们见过面。后来一直没有见面

（二）

第二位是戴埠镇招来的周师傅，中等身材，穿着干净利索。白白胖胖的，待人和霭可亲，他有大小老婆呢，家庭关系处理的很和睦。

解放前他是镇上开过饭店的小老板。五分钟可以将一只活鸡杀了做一盘菜上桌，三把即可将鸡毛褪光，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褪毛、汤烫、开腔破肚、剁块、爆炒、上桌。栗子烧鸡是他的绝活。

你可别不信，开饭店的，来的都是客。不管是平民还是乡绅官宦。进了店门，不能怠慢。特别是官宦兵痞，得罪不起。

他见过世面，服侍接待过三教九流。想想也是，那时开饭店，没有冰箱冷冻，招呼来客，不能久等，不然丢了生意事小，得罪了食客事大。招揽生意，绝不能怠慢客人，没门绝技，岂能在江湖行走。

他厨艺高超，工厂因此招入做食堂的大厨。自此，食堂主勺再也没“瘦周”什么事了，“瘦周只能当下手（切菜，配莱）青工们都尊称其：“胖周”师傅。

胖周师傅对领导或我们青工都是一样的和霭可亲。与瘦周有明显的区别。炒的菜，口味也好了不少，每逢节假日，食堂总能出点新花样，什么“粉蒸肉、皮冻、白切肉、洋葱炒肉丝、肉夹什么的……等等。得到大伙儿普遍好评。

青工回苏探亲时，到镇上买只土鸡，委托胖周师傅做只当地特产“风鸡”，他总是热情帮助，指导青工要买大的公鸡，因为风鸡制作风凉后会缩，大公鸡较好。胖周师傅杀鸡，烫鸡腌制，添加香料，风干，封存……又快又好，经他加工的“风鸡”，口味独特，香嫩可口。大家赞不绝口！（佐料香料都是亲自配制，从不与大家计较费用）。

胖周师傅，窗口打菜兑米时，对谁都一样笑咪咪的，菜也尽可能地多打些，因为多下来的菜，馊了坏了都得倒掉成泔水喂猪。兑米时，总是手抓竹筒外，将米堆得高高的，自然男青工们都愿意找胖周兑米，而有意避开瘦周。

工厂撤销后，胖周师傅已到退休年龄，与另一位病退的孔xx一起划归省邮电工业公司名下。享受相应职工福利待遇。当他俩先后去世时，工业公司工会还专门派员前往戴埠慰问。（这是后话）

随笔 2025.1.9

海阔天空点评：

你所描述的胖周师傅确实如此，整天笑呵呵的，待人和蔼可亲，对我们这些小年青都很好，还记得经常在食堂仓库里捉到的又肥又大的老鼠，杀了扒皮清洗后清蒸给我儿子吃，他挺喜欢我儿子的，真的我很敬重他的。反正他在我们大伙儿心里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

（三）

第三位周师傅——周xx。他个头不高，微笑总挂在脸上。工作勤快踏实，手脚麻利。青工称其谓：“矮周”或绰号——“棍子”。

据说，他可是当年抗美援朝死里逃生的老战士。他的村有十几个青年都报众参了军。他个头小，机灵腿脚快，任连队通信员。

他曾经历过一场恶战，侥幸躲过一场惨不忍睹的敌机或炮火的轰炸。由于奉命前往上级报告战况，回到阵地时，战友全部牺牲了，他侥幸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坚决要求退役，终止了继续革命生涯，自愿要求回乡当农民，只图结婚生子，安稳做个老百姓。

这在当年可是革命意志不坚定的表现。他当然不是党员，可能由于有此革命履历，复兄陈班长调回原籍后，补充招入食堂做临时工（农村户口），受瘦周班长的领导，接替原来光亮的工作。淘米、洗菜、烧火、养猪等勤杂工作。收集淘米水，菜皮菜边叶馊饭菜等泔水养猪。

一开始杀猪是请镇上的“刽子手”，之后厂里杀猪都由矮周师。操刀，别看他个头矮小，杀猪的事，他能搞定。整个操作过程，行云流水，井井有条，为单位节省了工费，少支出了“下水”（那时外请刽子手需支付“下水”代工费）。

有一次矮周师傅在食堂门口两个大水池洗菜（洗土豆）用一把竹扫帚搅动水里的土豆，将土豆难以去的皮戳洗。被瘦周师傅批评要求将土豆削皮处理。

我们看到矮周师傅委屈的脸色很是同情。何必呢，削土豆皮费工费时，浪费也多。“棍子”没来时，你瘦周不也是这么干吗！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后记：

人字撇捺苦支撑，

风雨沧桑度一生。

静观尘世千百味，

笑对人间权与名。

随笔 2025.1.10

左倒为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