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狗子上次上山捕蛇不慎被蛇咬伤,在乡卫生院一住便是一个多月。多亏老支书安排了麻婆来护理他。麻婆脸上虽有几粒麻子,可身材匀称,气质也还不错。照顾二狗子时,她尽心尽力,接屎接尿、洗澡擦背,桩桩件件都细致入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狗子有时会觉得难为情,常常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裤裆那处受过刀伤的地方。麻婆见状,总会“啪”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嗔怪道:“捂什么捂?你以为我没见过?要不我再拿把剪刀剪了喂狗?”这话常说得二狗子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在麻婆的悉心照料下,两人之间渐渐擦出了别样的火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旮旯村穷得出了名,旧社会流传下来的一段顺口溜至今还在村里人口中流传:“旮旯村,穷地方,一条山路十八弯,十亩梯田九亩旱,一年四季闹饥荒 。”传说,村里有一家兄弟三人,只有一条能穿得出去的裤子,谁出门谁穿,留在家里的只能用棕片、树皮遮羞。晚上钻到稻草堆里,把蓑衣当棉被。还有个说法,两个光棍共使一只碗,要是哪家来了客人,两个光棍都只能拿瓜瓢吃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麻婆姓陈,比二狗子大两岁。没人知道她原本叫什么,她自称桂花,可没人相信。野牛岭西面山麓下的陈家坪一带,根本没有桂花树,桂花是她嫁过来后自己改的名字。村里人都不叫她桂花,都喊她麻婆。麻婆性子泼辣,说话直来直去,可心地善良,只是命运坎坷。她五岁时母亲去世,九岁父亲也没了,十八岁就嫁给了旮旯村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 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没想到丈夫是只阉公鸡,结婚几年没生一男半女。前两年山洪暴发,丈夫半夜起身去拴牛,就再也没回来了。麻婆呼天喊地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嗓子都哭哑了,村里人无不为之动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次老支书安排麻婆到医院护理二狗子,是看中她心灵手巧又有耐心,压根没考虑到孤男寡女长时间相处会擦出感情的火花。二狗子呢,在医院舒舒服服地过了一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麻婆除了脸上那几粒麻子,模样还算俊俏,二狗子越看越喜欢,有时控制不住,伸手就去抱麻婆。麻婆半推半就,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默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狗子出院没多久,村里就传出他和麻婆的风言风语。老支书听说后,心想这或许是件好事。二狗子就需要麻婆这样泼辣的人来管束。后来,麻婆顺利生下一个男孩,二狗子升级当了爹,脸上笑开了花,逢人便夸麻婆是个好女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狗子身上随时别三支笔,但他没念过书,生性游手好闲,喜欢偷懒耍滑,还总爱惹是生非,在村里臭名昭著。他个子高大,心眼却小得很,气量狭隘,肝火还特别旺,动不动就火冒三丈。扯着嗓子满村子跑着叫骂,那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搅得旮旯村不得安宁。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二狗子不是个好惹的烂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世间的事就是这般奇妙,就像生物链一样,一物降一物。自从麻婆跟了二狗子后,二狗子就像变了个人。可别小瞧麻婆,她可是个厉害的女强人。不管二狗子怎么胡搅蛮缠、横行霸道,只要麻婆往他身边一站,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二狗子,立马就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蔫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里至今还流传着一则二狗子年轻时的趣事。有一天,二狗子把别人家晒在外面的腊肉偷回了家,结果惹出大祸。麻婆得知后,像一阵黑旋风,手持一根竹扁担,一边大骂,一边朝二狗子冲过去。二狗子躲闪不及,吓得一头钻进床底下死活不敢出来。麻婆站在床边,大声喝斥:“背时鬼,炮子鬼,砍脑壳的……你个孬种,竟敢偷人家东西?把老娘的脸丢尽了,有种的你给我出来向人家道个歉。否则,老娘今天收了你这条狗命!”二狗子在床底下吓得浑身直哆嗦,还嘴硬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去就不出去,看你能把我咋地?”这件事后来成了村里人的笑柄,也足见二狗子有多怕老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世纪80年代,村里实行土地承包到户。村前公路下那三亩二分地就成了二狗子一家三口的责任田。这时候的二狗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横行霸道的毛病一点没改。他总是无理取闹,今天说人家的鸡偷吃了他家的米,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的鸡宰了吃掉;明天又说人家的牛拱了他家的菜园,隔三岔五就跑到人家菜地里摘菜。他还会随手拿走人家晾晒在外的衣裤穿在自己身上,被发现了还倒打一耙,说人家偷了他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丙狗和七斤蹲在茅房里拉屎,两人闲扯,开起了裤裆里的玩笑,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二狗子。七斤说:“二狗子就是头蠢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老是被瘦猴似的麻婆揪着耳朵团团转。娶了这么个又凶又恶的老婆,真是不值。脸上那麻子看着就恶心,晚上睡觉要是不吹灯,脑子里不想着县花鼓戏剧团的那个梅小姐,他裤裆里那截猪大肠还能硬得起来?哈哈……”哪知道,他俩的这番话,被正在隔壁茅房拉屎的二狗子听得清清楚楚。二狗子顿时火冒三丈,抄起一根竹篙,一下子捅开茅房门,朝着丙狗和七斤的裤裆就猛戳过去,边戳边骂:“我戳烂你们裤裆里的秋茄子拿去喂狗!”吓得丙狗和七斤屁滚尿流,捂着裤子满村子喊救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狗子在村里干的这些恶作剧数不胜数,村里人对他厌恶至极,老老少少都恼恨他,大老远瞧见他,就赶紧躲开,有的人甚至恨不得把他推进屋后的荒粪坑。这些年,幸亏有麻婆严加管束,二狗子才收敛了许多,村里偷鸡摸狗的事儿也少了很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