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再也找不回来的年味

弦思

<ul><li class="ql-indent-1">昵称：弦思</li><li class="ql-indent-1">美篇号：59488342</li><li class="ql-indent-1">配图：网络，本人的收藏</li></ul> 窗外，雪花在天空中翩翩起舞，像是盛开了朵朵的梨花；那些没有长大的小树，和矮矮的灌木变成了白色的珊瑚。大地与长天一色，北风与雪花齐飞，一个纯白的童话世界！在异国他乡，望着这一切，不竟想起了多年以前故乡的一场大雪，那时的雪和今天的雪是一样的洁白。我的家乡北靠医巫闾山，南接锦州渤海湾，是一个幽静的小山村。一到冬天，万物萧条，常常刮起冷冷的彻骨的北风。那时街上行人穿的都是自家做的厚厚的棉大衣和棉鞋，戴上手织的棉帽、围脖和手套，显得“胖乎乎”，“圆滚滚”的，脸被冻得通红。天气虽冷，可是过春节的热度不减，甚至高涨，那时的年味要比现在的浓得多。1979年，我就读在县城重点高中，春节放假回农村老家过春节。那年我是腊月二十七才到家。记得那年那天的雪特别大，远远就看到一群孩子们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热热闹闹地打着雪球，稚气可爱的笑语横飞，热闹了左邻右舍，沸腾了整个小村庄。还有几个小孩子在静静地堆雪人，那股认真劲，不亚于做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 一走进家门就看见了爷爷、奶奶、妈妈、弟弟、妹妹正在挑黄豆，爸爸那时是公社书记，还在单位上班。看到我回来，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农村的土炕上站了起来，给了我一声“回来了”和一个大大的笑容。“挑黄豆，是不是又要像每年过春节一样拿去做豆腐。”我问道。妈妈说:“对呀，明天早晨天蒙蒙亮，我就去生产队做豆腐。你回来了，下午就杀咱自家养的那头猪。”那时农村每家都养一头猪，等着过年吃。“太好了，我就盼着吃杀猪那天的杀猪菜。”我拍手说道。“就等你回来杀猪，馋得我早就流口水了。”爱吃肉的小弟嚷道。当时农村有个习惯，要等家里人团圆后，才能动用过年的美食。然后，我就加入了他们，和他们一边挑豆子一边聊起学校的含苞待放的小故事。时而逗得他们大笑，时而惹得他们锁紧眉头。尤其是谈到学校的伙食，爷爷和奶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妈妈安慰我:“没关系，回家过年就好了，会有好多好吃的。” 挑黄豆 腊月二十八日的凌晨，我还在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中就闻到了豆腐的香味，起床一看，昨天挑好的黄豆，已经变成两大桶白白胖胖的大豆腐，半桶水豆腐，还有那么多淡黄淡黄的干豆腐。热气徐徐地从这些豆腐里边上升，淡淡的豆香弥漫在整个厨房。一家八口人，真够吃半个月了。那时，农村过年前，家家都要准备够吃到元宵节的食物。两三天内吃不了的豆腐，就放在屋外的大缸里，实际上就是东北冬天自然的大冰箱，冻起来，那么最后呢，就变成了酸菜锅里美味的冻豆腐了。早饭就喝水豆腐了，放上妈妈特作的辣黄豆酱，点缀一些绿葱花，好吃又好看。干豆腐，那真是东北的一绝。刚做出来的柔软又热乎，就是裹一颗大葱，沾一点辣豆酱，那也是一种人间的美味。离开家乡后，再也吃不到家乡正宗的干豆腐了，只有靠那点回忆和在梦里享受了。 家乡的干豆腐 院子里还有一缸冻得硬邦邦的粘豆包。粘豆包是当地农村的冬天常备品，更是春节必须储备的美味之一。腊八一过，家家户户就开始做粘豆包。先把当年收获的大黄米淘好、晒干、碾成面，然后用开水烫面发酵。接着煮红豆加白糖，做成甜甜的红豆沙。最后用发好的大黄米面包上豆馅即可。每年包粘豆包，家里都非常热闹，左邻右舍都过来帮忙，我也参战和大家一起包。农村的大铁锅，要蒸好几大锅，然后就依仗当时东北的自然大冰箱了，冻起来足够吃一个冬天。当时，当地有二人转粘豆包，歌词唱道：“皮儿黄啊，馅儿红，攥得紧哪，团得轻。有皮馅不散，有馅味才浓。灶台炉火旺，锅上热气腾。包一个圆圆金色的梦，蒸出个家和万事兴，世世代代黑土地、祖祖辈辈粘豆包”。想吃的时候，就从缸里拿出冻好的粘豆包，用锅重新回蒸一下，按扁，再用油一煎，金黄金黄的，两面带着红嘠呗，那味道真是难得的美。这个粘豆包应该只是锦州地区的特有美食。多年以后，当我走进长春、北京，祖国的南方、西北，都没有见过这种粘豆包。现在的我，多想这个2025年的春节，有那时家里的一大缸粘豆包，或者只有几十个也好，让我在遥远的异乡解解馋吧！ 故乡的粘豆包 墙角的猪圈里，有一头胖胖乎乎的大猪，妈妈说足有二百六十多斤，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肥头大耳长嘴巴，黑黝黝的眼睛，微卷的尾巴左右摇动，四只脚有节奏的摆来摆去，在不大的圈里来回走动，像是要跑出这个猪圈，又不知从哪里跑出的样子。我好想把它放掉，可是怎能舍得呢！这可是一家人春节的佳肴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上帝，保佑它在快要咽气的时候别太痛苦。下午了，杀年猪的时刻到了，村里的杀猪人来了，邻居们也来帮忙了。杀年猪，是农村蛮热闹的一天。那天，杀猪人、帮忙的人、和邻居，都在家里吃饭。做的是地道的杀猪菜，煮一大锅东北酸菜、加上猪血肠、猪骨和五花肉，人们吃得很高兴，大口吃菜、大碗喝酒、笑语盈盈、热气腾腾。那时的人们，对肉的渴望尤为强烈，蒸一大锅肉，满屋子肉味飘香，蘸着蒜泥，吃上一碗，只有农村杀年猪和逢年过节，才能得到的舌尖享受，等待的那种煎熬和吃上肉的满足，只有那个年代的人们才有！ 故乡的杀猪菜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吃完早饭妈妈就开始忙乎。和往年一样，上午要做出油炸的食物。那时平常家里吃饭，都是分着吃，好吃的饭菜一人一碗。一年中只有过年这几天，是随便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且还允许，妈妈一边炸，我们小孩可以一边吃，不必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可以吃。又酥又脆的麻花出锅了，我和弟弟、妹妹都抢着吃。炉箅子，其实就是油条的另一种存在，做法简单，擀成一个椭圆形薄饼，上面划两刀，放油锅一炸即可。苹果和地瓜，切成片，炸出来当作零食吃。肉丸子、鱼丸子、菜丸子，炸了一小盆。我最爱吃的是妈妈的炸红枣，红枣用水泡好，晒干水分后弄掉枣核，然后用炸炉箅子的面一裹下锅，有面的酥脆，还有大红枣的香甜。那年的年三十，我吃了一大盘子炸红枣。老家过年这天，都时兴“过油”，说是给过年来一点油炸的声音。各家各户都要炸很多食物，可能是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如果不炸出一些东西，他们都会觉得那不是过年！一般都多炸一些不怕凉的食品，够吃好几天的，起码能吃到初五。 三十的下午，妈妈开始准备晚上大餐，什么最好吃的都要留到过年的那一天！小鸡炖蘑菇、红烧活鱼、红闷肘子、糖醋排骨、酸菜扣肉、酸菜骨头汤，是那时当地农村过年的标准套餐。好吃的莫过于酸菜扣肉，和现在的梅菜扣肉的做法类似，只是把梅菜换成东北自家腌制的酸菜，“高手在民间”难得当时的人们能想到这一佳肴。再加上素菜、凉拌猪肚和猪耳朵等，满满的一大桌子。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谈笑声不断，其乐融融。那才是真正的年味！晚饭后，水盆里泡上了黑乎乎的冻梨。黑色的皮包裹着的，是白白的又酸又甜的梨肉，我慢慢的小口地享受着，一股冰凉甘甜的汁水，穿梭在我的嘴里，回味无穷。冻过的梨肉更加甜软多汁，清爽怡人。当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午夜，窗外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要吃煮饺子了。过年的饺子，肉比较多，只放一点点酸菜或白菜，还有葱。有一个饺子要放一个用开水煮过消毒过的硬币，迷信的说法，谁吃到这枚硬币，明年谁就会有好运气，那年我没有吃到。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天快亮了，村头响起了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喜庆声音，原来是大秧歌扭起来了，开始大街小巷给村民拜年了。我换上了妈妈新做的衣赏，出门加入到欢乐的人群！......记忆中的年味，是故乡的美食，是一家人的团圆饭，更是邻里间的温馨祝福。如今，年味已经成为了一抹渐行渐远的温情。曾经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年味，似乎正悄悄地淡出。每当春节临近，心中那份对年的期盼与喜悦，似乎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无趣所取代。这不禁让人思索，那些久违的年味，现在怎么就回不来了？ 1977年春节与二姨的老照片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