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四 || 惠山泉

天高云淡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一 || 古祠堂群①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二 || 古祠堂群②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三 || 古祠堂群③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四 || 古祠堂群④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五 || 古祠堂群⑤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六 || 古祠堂群⑥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七 || 古祠堂群⑦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八 || 古祠堂群⑧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九 || 古祠堂群⑨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 || 古祠堂群⑩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一 || 古祠堂群⑩+①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二 || 寄畅园

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三 || 愚公谷

这里是惠山山麓一座很别致的小园林，在古朴厚重的石门上书两字“二泉”，这就是惠山泉的所在地了。

园内亭台楼阁，小池流水，一番江南园林的风采。泉水随山势自西向东，分上、中、下三池，组成了惠山泉的完整水系。

惠山泉及其庭院由泉、池、亭台、碑刻等组成，以泉源为中心，构成了错落有致、古朴精巧的泉庭景观。

惠山泉原名漪澜泉，相传为唐大历元年至十二年（766-777）无锡令敬澄派人所开凿。

惠山的得名是因为古代西域和尚慧照曾在附近结庐修行，古代"慧"、"惠"二字通用，便称惠山。

相传惠山泉水源于若冰洞，呈伏流而出成泉。泉池先围砌成上、中两池。

至宋代，又在下方开一大池，呈长方形，实为鱼池。

惠山有九龙十三泉，二泉最负盛名。惠山泉的名字却少有人知，因为在这个景点的所有碑刻、题字中，都称其为“天下第二泉”。

《茶经》中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陆羽在《茶经》中列出天下宜茶之水TOP20，庐山谷帘水第一，惠山泉第二。刘伯刍品定的水单不同于同时代的陆羽，扬子江中泠水第一，惠山泉第二。随后，张又新等唐代著名茶人又均推惠山泉为天下第二泉，所以人们也称它为二泉。

于是有诗云：“水品古来差第一，天下不易第二泉。”

走进“二泉”院落，最先看到的是下池。

下池是三个泉池中最大一个，长方形，池纵二丈，宽三丈，深一丈，如今实为鱼池。

明代雕刻家杨理特在下池池壁雕刻了一具螭首，这螭首似龙非龙，俗称石龙头，形制苍劲古朴，上、中池的泉水经螭口流入方池，终年喷涌不息。颇有“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之意，构成“螭吻飞泉”胜景。

池前建有供茶人品茗的漪澜堂，苏东坡曾在此赋诗曰：“还将尘土足，一步漪澜堂。”

现存的漪澜堂，是清朝重建的木结构敞轩，三间七架，歇山顶，四面环廊。

惠山泉实在太有名了，漪澜堂是惠山泉的见证者。

宋徽宗时，此泉水成为宫廷贡品。而在元代时，到惠山泉品茗和汲水的更多，当地官员为了限制人员流量，便在惠山泉外围设卡收税。到明代时，此泉依然是茶人、游客和汲水者的涉足热点。

“漪澜堂下水长流，暮暮朝朝客未休”的诗句便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中唐时期诗人李绅曾赞扬道："惠山书堂前，松竹之下，有泉甘爽，乃人间灵液，清鉴肌骨。漱开神虑，茶得此水，皆尽芳味也。"

相传唐武宗时，宰相李德裕很爱惠山泉水，曾令地方官使用坛封装，驰马传递数千里，从江苏运到陕西，供他煎茶。因此唐朝诗人皮日休曾将此事和杨贵妃驿递荔枝之事相比联，作诗讥讽：“丞相常思煮茗时，郡侯催发只嫌迟；吴国去国三千里，莫笔杨妃爱荔枝。”

与陆羽评泉、苏轼题诗并称二泉三绝的，是清代大书法家王澍单字盈米的“天下第二泉”巨幅石刻。

清代书法家王澍写的“天下第二泉”五字刻于下池北侧的五块长方形青石上，一石一字，总长6.5米。楷书阴刻，深宽填白，碑无边框。其左有落款“雍正六年，良常王澍书”并旁跋。

王澍在题记中说，“赵文敏旧有此额，字不盈尺，木朽剥蚀久已。”王澍认为赵孟頫题写的“天下第二泉”字太小，且已经有所损坏，所以我就不客气了，写大一点的。

漪澜堂之后就是二泉亭，二泉亭便是惠山泉的泉眼所在。

元代翰林学士、大书法家赵孟頫专为惠山泉书写了"天下第二泉"五个大字，仍完好地保存在泉亭后壁上。

2023年7月，《元赵孟頫“天下第二泉”碑刻》《清雍正六年王澍“天下第二泉”石刻》均入选国家文物局颁布的《第一批古代名碑名刻文物名录》。

二泉亭中的泉池是最先围砌成的，分上、中两池。两池都是石底，青石围栏。

上池呈八角形，由八根小巧的方柱嵌八块条石以为栏，池深三尺余。池中泉水水色透明，甘冽可口，为泉源所在，水质最好。四周石栏磨得十分光滑，石栏深陷成几个缺口，是近千年以来，人们取泉煮茶的证明。

中池紧挨上池，呈四方形，水体清淡，别有风味，只是水质比上池略差。

而下池的水便是由此流出的，现在成了鱼儿们的专享了。

从老照片可以看到，以前泉水经过上池、中池后，在院子里经地面渠道流往下池（王澍所书“天下第二泉”刻字下面就有渠道）。

上世纪80—90年代，这里经过改造，原来的明渠改为暗渠，泉水经过漪澜堂下面直接流入下池。地面也进行了铺整，看起来院子更大，更美观了，也更方便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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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泉亭之上还有一座建筑，就是之前我们在《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 || 古祠堂群⑩》介绍过的陆子祠，是纪念茶圣陆羽的地方。

这座祠堂现在同时是一个茶室，坐在茶室外的山间平台上，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天下第二泉，乃至惠山古镇全景。

惠山泉的区域很小，却也四通八达。这里保持了江南园林曲径通幽的特点，各种景色是独立的，也是相通的。

螭首大方池南畔，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藏书楼，叫作“万卷楼”，是之前我们在《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九 || 古祠堂群⑨》介绍过的尤文简公祠旧址，祠主尤袤（1127年-1202年），他晚年以抄书为乐，积至三万卷，藏于万卷楼。

万卷楼侧有个“伴泉”、“映月”的月洞门，从此拾级而 上，有廊若“长龙卧坡”，名“垂虹廊”，南北连结着遂初堂和锡麓书堂。

天下第二泉庭院北边沿石阶向上，就是之前我们在《这里是无锡——走进惠山古镇 之十 || 古祠堂群⑩》介绍过的中国茶文化中大名鼎鼎的“竹炉煮茶”竹炉山房。

天下第二泉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品茗题咏，这里不仅是茶人的圣地，也是书家的道场，文人的雅集，更是一座承载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和诸多传说故事的宝库。

今天，我们看到的二泉亭中“天下第二泉”的大字，便是赵孟頫当年的墨宝。

赵孟頫在题字之余，还题诗一首：

南朝古寺惠山前，裹茗来寻第二泉。

贪恋君思当北去，野花啼鸟漫留连。

相比于赵孟頫的“留连”，苏轼的“留连”更胜一筹，是二泉三绝之一。

1074年，苏轼在杭州通判任上来到无锡，第一次品尝惠山泉，激动之余，写下《惠山谒钱道人烹小龙团登绝顶望太湖》：

踏遍江南南岸山，逢山未免更留连。

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

石路萦回九龙脊，水光翻动五湖天。

孙登无语空归去，半岭松声万壑传。

离开无锡之后，苏轼对人间第二泉念念不忘，致信无锡县令焦千之——《寄伯强知县求惠山泉》，“精品厌凡泉，愿子致一斛”，苏轼可怜巴巴索泉的样子，可爱至极。

现代书法家沈鹏 书

苏轼 《惠山谒钱道人烹小龙团登绝顶望太湖》

不仅苏轼“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明代草书大家僧人释明纲也曾《雨后过惠山试泉》：

山当新雨后，路入翠微边。

行到最深处，题看第二泉。

释明纲书《雨后过惠山试泉》

欣赏明纲融入灵魂的草书，便知他此时的心情不错。

可能在明代，自己煎茶已是一种时尚，明纲“携炉手自煎”，文征明亦是“闲情手自煎”。

作为书画大家，文征明来惠山，不仅写了一首《煮茶》诗，还作了一幅画——《惠山茶会图》。

明 文徵明《惠山茶会图》卷

纸本 设色 纵21.9cm 横67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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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幅未署款，钤印“文徵明印”、“悟言室印”。前幅蔡羽书序，记该图作于正德十三年戊寅(1518年)，时文徵明49岁。后纸蔡羽、汤珍、王宠三家书诗，顾文彬题记。

文徵明的《惠山茶会图》主体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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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惠山茶会颇有兰亭雅集的味道，《惠山茶会图》引首是蔡羽的《惠山茶会序》，拖尾有蔡羽、汤珍、王宠等的题跋、诗文。

蔡羽《惠山茶会序》

《惠山茶会序》：以煮茶法欲定水品

从《惠山茶会序》可知，“吾生不饮酒，亦自得茗醉”的文征明，一直有个品茗天下第二泉的心愿，但苦于没有机会成行。

恰巧新近有个朋友到惠山附近任职，好友汤珍也要到茅山为父亲祈福。茅山离惠山不远，于是，明代正德十三年（1518年），清明时节，春意盎然。年近五旬的文徵明和他的好朋友蔡羽、王守、王宠、汤珍、朱朗等人同行，一同踏春游览了无锡惠山。

彼时的王守26岁、王宠24岁，年轻人的热情与活力，为这场雅集茶会增添了许多乐趣与新鲜感。

在如此轻松的环境中，与年轻人共饮，让文徵明不禁觉得茶韵更浓。春日，一场文人茶，可以说是Chill风拉满了！

要说明代文人墨客们的仪式感，可是一点也不输现代人。

他们特选古代礼器鼎作为惠山泉的容器，遵照陆羽所订的煮水三个阶段，“注泉于鼎，三沸而三啜之，识水品之高，仰古人之趣，各陶陶然不能去矣”。待茶水三次沸腾后，轮流品尝这壶清香之茶，一起畅谈人生。

那么，他们的“水品”定的怎么样呢？

“识水品之高，仰古人之趣，各陶陶然，不能去矣！”喝得美了，羡慕古人的生活情趣，所有人都不想走了！

文征明更是“百里裹茶来，解维忘未得，汲取小瓶回。”不远百里来一趟，怎么也得装一小瓶儿带回去。

“故人何方来？来自锡山谷。暑行四千里，致我泉一斛。”至少在朋友面前能证明一下，我来过天下第二泉了。

《惠山茶会图》蔡羽序

《惠山茶会图》汤珍跋文

《惠山茶会图》王宠跋文

《惠山茶会图》顾文彬题记

北宋时，京城一些显贵和名士常常不惜千里之遥，用舟车载运惠山的泉水到首都开封。为了防止长途跋涉、水味变质，人们在实践中摸索出"析洗惠山泉"的办法，也就是惠山泉水运到汴州后，用细沙把水过滤一下。

《江邻几杂志》中记载了一则蔡襄用惠山泉与苏舜元斗茶的故事：“苏才翁尝与蔡君谟斗茶，蔡茶水用惠山泉，苏茶小劣，改用竹沥水煎，遂能取胜。”

苏舜元，字才翁，是蔡襄的好友。苏舜元的茶不如蔡襄的好，巧胜蔡襄，平添了生活的乐趣。

蔡襄《自书诗卷》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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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襄不仅是大书法家，也是茶学大家，小龙团茶的创制者。带着自制的小龙团茶来品天下第二泉，“珍”“真”相发，此时的蔡襄，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品茶时光。

当时，欧阳修请他的好友大书法家、茶艺大学者蔡襄，为自己的书写序，赞其“字尤精劲，为世珍藏”后，欧阳修特赠惠山泉以为润笔。接到酬礼后，蔡襄连称“太清而不俗”，一时传为佳话。

要搁今天，一瓶矿泉水，其实就几块钱的事，但在当时那可就是宝贝了。

宋徽宗也讲究，把这泉水做为宫廷贡品。

欧阳修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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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泉还孕育了民间艺术家阿炳和名曲《二泉映月》。清光绪年间的阿炳原名华彦钧，双眼失明的他对二胡演奏造诣深高。据说他常在夜深人静时摸到惠山泉畔，聆听那叮咚泉声，手掬清凉泉水，神接皎洁月光。

这首曲子以其深邃的情感和独特的艺术魅力，成为了中国音乐史上的经典之作，也让天下第二泉的名声更加远扬。

阿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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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在《济南行 之一 || 趵突泉》中曾写过，在中国被誉为“天下第一泉”最少有四处：江苏镇江中泠泉、江西庐山谷廉泉、北京玉泉、济南趵突泉。千百年来这几处泉水为了第一的美名，可谓是争论不休，但是都公认无锡惠山泉是天下第二，所以惠山泉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天下第二泉”。

明清以后，“第一”渐被世人淡忘，唯“天下第二泉”源远流长，不争不辩，一直以“第二”坦然处置，无锡人“温良恭俭让”的品性可见一斑。

上善若水，夫唯不争，二泉最接近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