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人挪到马路边，挪上了斑马线。</p><p class="ql-block">风有点大，他有些站不稳。病了十几年，该想的都想明白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孙子。三十多了，该找媳妇了，但儿子儿媳早年离了婚，他和孙子都没人管了，两人挤在二十多平的老房子里，媳妇往哪找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终于站稳了，这个路口没有红绿灯，最合适。去年邻居老张夫妻俩一块出了车祸，赔了不少钱，两个不孝的儿子都发了财，老张走的好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腿脚不灵便，不过眼睛好使的很。来了一辆大卡车，司机满头白发了，这么大年龄还开大货跑长途，不容易呀，再受点惊吓，受不了啊。老人犹豫着，卡车跑远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有点热，蝉拼命的嘶喊着，老人在斑马线上往前挪了两步。车祸赔钱，是保险赔，但他还是于心不忍。但孙子没钱啊，打那份工，自己吃喝还不够呢，怎么能娶上媳妇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来了一辆小车，司机边上坐着个小女孩呢，不能吓着孩子不能吓着孩子，老人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孽深重，都不敢再去看车上那说笑着的父女俩，小车又跑远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有些犹豫了，颤抖着的手指摸了摸裤子布袋里的身份证。他准备转身回家了，他终于明白了，他干不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营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颤巍巍的转身了，他在想午饭孙子给他带包子还是锅贴呢，他转过身了，这时，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冲到跟前，一辆摩托车不知从哪个路口冒了出来，把老人带出去好远好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飘在云端，看到骑车的小伙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很多年没这么笑过了:多好的车祸呀，小伙子没事，他轻轻松松的走了，孙子有钱了，他这一生，值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当小伙子摘掉头盔后，老人的笑容凝固了:孙子？自己的孙子，怎么送外卖了呢？他是，坐办公室的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