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散文】印象中的外公

白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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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起，我便成了外公嘴边的乖孙。每次告别外婆，我总黏着不舍离去。那天风大，我在屋前屋后跑着喊着风大，外公笑着挽留我多住几日。

忆往昔，外公面善心慈，一米八的高大身躯，脸上总是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腊月的风，总是带着些许凛冽，却也夹杂着年味的暖意。在这个特殊的时节，我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童年，飘向外公家，飘向那个在腊月里忙碌而温暖的身影——我的外公。

外公家在乡下，一座老瓦房，青砖黛瓦，在岁月的洗礼下，更添了几分古朴与厚重。房前有棵老槐树，枝干虬劲，仿佛是岁月的守望者，静静地看着四季更迭，人事变迁。每到腊月，老槐树虽然枝叶凋零，但那苍劲的枝干，却像是外公的手，坚强而有力，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印象中的外公，总是忙碌的。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外公家也不例外。外公是个勤劳而细心的人，他总是提前规划好一切，把腊月的日子安排得井井有条。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在外公的窗棂上时，外公已经起床了。他先是来到屋后的菜园，那里是他精心打理的“小天地”。尽管是腊月，但外公的菜园里依然生机勃勃。翠绿的青菜、红彤彤的番薯、金黄的南瓜，还有那些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蒜苗，都在诉说着外公的勤劳与智慧。

外公会仔细地查看每一株蔬菜，拔掉杂草，松松土，再浇上一些水。他说，这些蔬菜也是有生命的，要好好照顾它们，它们才会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丰收的喜悦。

接下来，外公会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一天的饭菜。

腊月的厨房，总是充满了烟火气。炉灶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光映照着外公的脸庞，那是一种温暖而满足的神情。外公擅长烹饪，他总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佳肴。

腊肉、香肠、鱼丸……这些年的美食，都是外公的拿手好戏。他会提前准备好各种食材，然后在腊月的某一天，开始制作这些美食。

腊肉要在柴火上慢慢熏烤，直到表面呈现出金黄的色泽，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香肠则是用新鲜的猪肉，加上外公秘制的调料，灌入洗净的猪肠中，挂在通风的地方，让它们慢慢风干；鱼丸的制作更是复杂，外公会精心挑选新鲜的鱼，去骨、剁馅，然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揉捏，直到鱼馅变得黏稠而有弹性，再用手挤出一个个圆滚滚的鱼丸，放入水中煮熟。每一道工序，外公都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而我，总是跟在外公的身后，好奇地观察着这一切。外公会耐心地给我讲解每一个步骤，告诉我哪些细节需要注意。有时，我也会忍不住伸手去帮忙，虽然常常弄得满手都是面粉或者肉馅，但外公从不责怪我，只是笑着拍拍我的头，让我去一旁玩。那时的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外公的辛苦，但我知道，这些美食都是外公对家人的爱，是他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创造的幸福。

午后，外公会坐在老槐树下，晒着太阳，抽着旱烟。他会和村里的老人们聊聊天，谈谈庄稼的收成，聊聊孩子们的趣事。

那时的我，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外公的身边，听他们聊天。外公的声音，沙哑而有力，他的故事，总是那么引人入胜。他会讲起年轻时的往事，讲起他如何在艰难的岁月里，努力地支撑起这个家；他会讲起他对未来的憧憬，讲起他对我们的期望。那些故事，就像是一颗颗种子，悄悄地种在了我的心里，让我明白了生活的不易，也让我懂得了珍惜眼前的幸福。

腊月的夜晚，是最温馨的时刻。外公会在炉灶边生起一堆火，火光映照着整个房间，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我们会围坐在火炉旁，听外公讲故事，或者一起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外公的故事，总是那么神奇，他能将平凡的生活，讲述得如同童话一般。他会讲起山里的狐狸如何狡猾，又如何被村里的猎人捉住；他会讲起天上的星星，是如何守护着人间的安宁。那些故事，让我充满了想象，也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而在游戏的时候，外公总是那么慈祥，他会耐心地教我如何下棋，如何猜谜语。每当我赢得游戏时，外公会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对晚辈的鼓励与支持。

如今，外公已经离开了我们，那座老瓦房也渐渐荒芜。但每到腊月，我的心中总会涌现出对外公的思念。外公的形象，如同老槐树一样，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底。他那勤劳、善良、慈祥的品质，一直影响着我，激励着我。外公虽然不在了，但他的爱，却如同腊月的炉火，永远温暖着我的心房。

腊月，是一个充满回忆的时节。在这个时节里，我总会想起外公，想起他在老槐树下的身影，想起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想起他给我讲述的故事。这些回忆，如同一颗颗珍珠，串联起我童年的美好时光，也让我明白了生活的真谛。外公的爱，如同腊月的暖阳，虽然温暖而短暂，但却永远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