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尼洋河畔的美丽身影</p><p class="ql-block">杨柏书(四川)</p><p class="ql-block">白雪皑皑的雪山下，尼洋河轻轻拨动作琴弦，悄然奏响了美妙的乐章。金色的阳光宛如丝丝细线倾泻而下，河上泛起阵阵涟漪，就像神祇轻扬的金粉，熠熠生辉。</p><p class="ql-block">春晓，充满蓬勃生机的军营，嘹亮的军号划破了宁静，急促有力的口令和铿锵有力的步伐交织在一起，一曲青春飞扬的旋律，回荡在尼洋河畔。</p><p class="ql-block">悄然降临的缘份让人猝不及防。下早操整理内务，没有比这再无聊的事。“塞翁失马”收获“惊艳”，无意侧目，窗户外一幅迷人的身影在尼洋河畔一晃而过。婀娜的身影的一抹靓色，时钟就定格在这一刻。</p><p class="ql-block">可不，一位身着鲜艳藏族服装的姑娘，映入尼洋河畔。阳光照耀下的乌黑长发，锃亮锃亮。浅浅的高原红涂在脸上，像雪山上的雪莲花，娇艳欲滴，愈发青春勃发。也许，沉鱼落雁不过如此，闭月休花就是这样。怎不让人悸动颤抖。“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居然呈现在雪域高原上……</p><p class="ql-block">从此，我总是在意晨曦窗外这一刻，有意无意地朝着营房门口眺望。终于我算明白了，她是每日按时为我们送牛奶，蔬菜和日用品的美丽姑娘。她就是我执念的那位“田螺姑娘”呀！</p><p class="ql-block">我曾扪心自问，过滤着这一帧帧画面，莫不是上天的眷顾？莫不是我今生今世应有的缘份？不知道冥冥之中站立的这个路口，灵验那千里迢迢“一线牵”，没能告诉？于是乎，憧憬，执念，万千思绪，像彩虹梦境，“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太美妙了。</p><p class="ql-block">与其说是印象，还不如说是刻骨铭心。因为她已经充数在我心里。她的美丽，她的一颦一眸，还有脖子上那串祖母绿，回眸时浅浅的笑容，会使你手足无措。就连盛着牛奶的木桶，木质纹理精美细致，镶嵌着神秘的藏花图案，都在诉说着这片古老土地的圣洁和姑娘的淳朴，端重，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懵懂中成长仅仅是刹那间的事。只有稚嫩的脸庞，即刻换上成熟妆容。少年是否都是如此？正因为如此，她婀娜的身影老是在眼前晃动，让人挪不开眼。心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心跳加速，恰似一头小鹿四处乱窜。虽估着镇定地掩饰，但想结识她的想法愈来愈强烈，犹如春天里的野草，在旷野上肆意蔓延、疯长。</p><p class="ql-block">或许，上天的垂怜，一场“天算”导演了一场最美的遇见，将我们命运的轨迹串连在一起。</p><p class="ql-block">下操的早上，我总是有一种神游。在回营房的小径上，悠哉游哉地吹着欢快的口哨——《红梅花儿开》，心情跟随轻快的音符在跳跃。突然，营房门口那陡坡上，一辆牦牛拉货的车毫无征兆地嘎然而止。牦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四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车身随着它的挣扎开始缓缓向后滑动。那头牦牛庞大的身躯在剧烈的挣扎，蹄下扬起一大片尘土随风飘扬。车上满满一车货物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这不是那位姑娘吗？她已被突发的情况震住了。焦虑的眼睛里溢出了慌张和无助，手脚像是被定住不知所措。我暗叫不好，像离弦之箭冲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紧紧地握住牦牛的鼻绳。那鼻绳粗糙得好似砂纸，一下下摩擦着我的手掌，一阵刺痛袭来，但我丝毫不敢放松，若是一松手的话，说不定就会酿成一场大祸。姑娘这时才如梦初醒，借机奋力抱起路边一块大石头，把它塞在车轱辘下，车子这才稳住了。如此契合，协同，如同心有灵犀，我们彼此对望，相视而笑。在她那明眸里，我清晰地看到了感激与惊喜交织的光芒，还有隐约的腼腆和心灵的碰撞。</p><p class="ql-block">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思情？尼洋河静静地流淌，看似波澜不惊，却潜藏着多少美丽的传说和浪漫。岁月在流逝，而记忆并未封尘。我触摸到了尼洋河畔如荫似剪的垂柳，灼灼其华的桃花，清澈的江水，那一季的金色青稞，还有那棵百岁古柏树下相约……</p><p class="ql-block">卓玛姑娘，你是我最美丽的遇见。因你我感觉到世界的温馨和人生的意义，而且还充满奇迹。就像仓央嘉措里的那首诗一样，“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又像那一册古老而神秘的典籍，每一页都写满了藏文化的底蕴和无穷魅力。当你轻轻地呢喃细语时，如同尼洋河那江碧水，温婉流畅。当你婉转的歌声在我的耳际响起，仿佛雪山颠上飘来的天籁之音，我静静的倾听，那是心灵深处的真情。你不仅喜欢唱歌，还喜欢跳舞。一旦翩翩起舞，裙摆飞扬的时候，这不是飘飘欲仙吗？卓玛，你分明是雪山上的雪莲花，让人心碎，让人陶醉……</p><p class="ql-block">然而，命运在我生命的历程中来了一个大转弯，我考上军校了。这个消息与其说是如此突如其来，说不上猝不及防，绝对让我难以平静。我明白，军校不仅是一级阶梯，还有实现军人价值的意义。这一座丰碑横亘在面前难以逾越。而卓玛姑娘也是我心中的不舍。爱慕萌芽势必面临着严峻的考验。</p><p class="ql-block">当我站在卓玛面前，喉咙里像被什么哽住了，犹豫着，吞吞吐吐，语无论次终于说出那残忍的话:“这是上天的安排吗？”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卓玛的镇定，她用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硬是逼出了一句汉语:“谁叫你是军人！”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唯有她那湿润的眼睛里滑动的泪珠，顺着腮帮一滴一滴掉在地上。</p><p class="ql-block">她转身朝着尼洋河畔跑去，那背影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那片碧绿与湛蓝交融尼洋河畔。</p><p class="ql-block">这年的冬天，尼洋河畔又是漫天鹅毛大雪。踏着咔嚓咔嚓的音声，我走向那棵古柏树，卓玛头上的簪花上粘满了水晶般的雪，我们没有语言的交流，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仅仅呆呆地注视着对方。然而，眼睛却互诉衷肠，传递着千言万语。我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p><p class="ql-block">雪越下雪大，雪花纷纷扬扬，覆盖在我们身上，仿佛天空在哭泣，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舍……</p><p class="ql-block">我再次踏上尼洋河畔这片土地，已经是多年的事了。</p><p class="ql-block">“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尼洋河畔，一切依旧那般熟悉，却似乎又是那样的陌生。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向我涌来。我沿着河畔缓缓前行，眼帘飘浮着那一帧帧挥不去的画卷，柳树，桃花，清亮的江水，那棵古柏树下的卓玛姑娘。是啊，在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她是否还会带着那灿烂的笑容出现？是否还记得那段美好的时光？</p><p class="ql-block">尼洋河畔，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着，它见证了我与卓玛的故事，却不知能否再次见证我们的重逢？</p><p class="ql-block">2025.1.18.于安宁桥毓秀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