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原创散文）鹌鹑纪事

多彩人生

儿时故乡的记忆，始终定格在脑子里，一但在某个时间节点被唤醒，眼前依然是新鲜生动的场景 一一一题记 （原创散文） 《乡村人物素描》 鹌鹑纪事 今日早起上班，路过菜市场时，一家刚刚开业的烤鹌鹑店，生意十分红火，一只只用铁签叉起的鹌鹑，被烤制的外焦里嫩，香酥可口。不禁想起小时候这个季节，老家那一群吹鹌鹑，斗鹌鹑的乡亲来。每当寒露过后，故乡田野里的大豆，玉米收获进家，大田里只剩下几片棉花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村里几个爱玩鹌鹑的叔叔，大伯们便开始活跃起来了。吹鹌鹑（也就是捉鹌鹑）成了他们半个冬天里必不可少的乐趣。铁锤叔和东进大伯是热衷于此项乐事的高手。这时节，他们会提前几天在村头的老柳树上用镰刀割下一捆细柳枝，扛到刚播种以后的麦田里，插上一片隐蔽点，附近当然少不了一片没有拔掉棉柴的棉花地，这是吹鹌鹑的最佳地点，当凉嗖嗖的的西北风刮起来时，铁锤叔，东进大伯便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吹鹌鹑，不仅要早起，受累，挨冻，还是个十分讲究的技术活儿。东进大伯把喂养了大半年的母鹌鹑，已经调教得机灵活泛，在笼子里用布蒙好，挂在一个竹竿上挑着，这是专门用来引诱公鹌鹑的美人计。提前备好的丝网，将棉花地两头堵上，那是最后用来捉鹌鹑。等到夜深人静，一两点钟时，他们几个热茶喝足，烟瘾过罢，有时还弄上几口小酒儿，热辣辣，兴冲冲裹上一件军大衣和两床破棉被，直奔白天伪装好的田地里去了。吹鹌鹑，既要用母鹌鹑的叫声做吸引，吹也是个巧劲儿，他们用准备好的铁哨子或高或低，模仿鹌鹑的叫声，滴滴，哔哔，嘟嘟，叽叽…………几个人藏在看护庄稼的窝棚里，轮番上阵，用不了个把小时，棉花地里就会想起扑啦，扑啦的动静，那是被吸引来的鹌鹑降落的声音，听他们说，鹌鹑降落时像扔土坷垃，动静很大。几个小时以后，东方开始露出鱼肚白，趁着霞光初现的时候，东进大伯和铁锤叔他们开始收获一夜的成果，捉鹌鹑啦！他们几个分成两拨，一拨守住一头棉花地，另一拨用细柳条在一头轻轻的驱赶，晚上被吸引过来的鹌鹑便会从地面窜到围有丝网的另一端，一只只鹌鹑被缠在丝网上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小时候觉得好奇，曾经好多次早起看他们捉鹌鹑，大多是等到他们捉完起网时，弄两只母鹌鹑养着玩玩儿，而公鹌鹑绝不会施舍给小孩子们的，因为还有以后的大用场呢，那就是斗鹌鹑了……∵\几年前，曾经专门采访过一位捉鹌鹑的高手，他从十几岁吹鹌鹑，斗鹌鹑，一直到80多岁，仍然乐此不疲。听老人讲，野鹌鹑按年龄分为处子，早秋，探花，白堂四种，而其中只有白堂会争斗。白堂个头匀称，羽毛丰满，头小嘴黑，须海泛白，是斗鹌鹑的高手。铁锤叔，东进大伯每年入冬以后要冒着风霜到地里吹上十几回鹌鹑，虽然挨冻受累几个小时，但总会捉上十几只满意的白堂，除了自己把玩以外，还友情送给本村和邻村的爱好者，共同把玩鹌鹑。所谓把鹌鹑，就是把刚捉来的野鹌鹑放到特制的鹌鹑袋子里，挎在后腚的裤腰带上，慢慢驯化。初冬暖阳下，房舍墙角边，爱玩鹌鹑的乡亲们，将鹌鹑从袋子里掏出来，互相品评把玩。特别是冬季农村集市上，常常看到一些上年纪的乡亲们后腚上鼓鼓囊囊的，那定会是把玩鹌鹑的袋子。找个背静的地方，几个村的乡亲，相互交流经验，体会，等到野性的鹌鹑在主人的把玩调教下，膘肥体壮，完全由主人控制，斗性大发之时，斗鹌鹑的好戏就开始上演了！逢到乡镇集日，几个村的鹌鹑爱好者不约而同聚拢在一块儿，用一块儿床单将藤条编制的长方形簸斗围好，里面撒一些谷粒儿，饿透了的两只白堂鹌鹑开始登场，为了抢食谷粒，它们用嘴啄，用爪挠，三，五个回合下来，一方如果被另一方逼得乱跑或突然飞了，就祘败下阵来了。俗话说，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鹌鹑一旦落败，便会永远不再争斗，养鹌鹑的主人也便弃之而去了。有一年冬天，东进大伯和铁锤叔两个人的鹌鹑比斗起来，屋子里围了好多人看热闹。俩人即是捉鹌鹑的高手，又是斗鹌鹑的内行，这回可有个比拼了。大伙儿起哄，谁斗败了谁弄两盒大前门。结果东进大伯的白堂技高一筹，两回合就成了战胜者，气的铁锤叔将斗败的鹌鹑扔到窗外飞了。第二天铁锤叔的后腚上又多了一个鹌鹑袋子，那是他把玩的另一只白堂，铁锤叔还不服气地说，过两天咱们再斗一回！岁月催人老，时光如流水。东进大伯已经老去多年，而年迈的铁锤叔也没有了往昔吹鹌鹑，斗鹌鹑的神采和激情。前些日子回老家时，看到他裤腰带上仍然挂着一条鹌鹑袋子，我打趣的问他，铁锤叔还吹鹌鹑吗？铁锤叔无奈的笑笑，＂大侄子，岁数不饶人啊，嘴里不兜风了，这袋子里的鹌鹑还是后街上刘宝给弄了一个，玩几天过个瘾罢了＂。一只小小的鹌鹑，一段淡淡的回忆，一份浓浓的乡情，鹌鹑留下的往事，在铁锤叔的眸子里，在我的心底深处都留下了无法抹去的记忆和回想……为故乡的乡亲而作2025年元月18日10时于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