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家乡的雪雀

村边绿树(陈元春)

<p class="ql-block">  总能想起童年的时光,想起儿时家乡的历历往事。</p><p class="ql-block"> 贫苦年代,却不失欢乐。想着那一桢桢定格的画卷,想着幕幕波动的依稀旧影,欢愉的眼角又悄悄流下一滴热泪。</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冬天是寒冷的,风都会天天来唱歌;洁白的雪花总是不厌其烦的凑上热闹,把黑土地一层一层的盖上棉被,把“冷”字诠释到极致;然后向我们小孩子们发出挑战:呜呜一一,有本事的出来一起玩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时节,那一群群雪雀(读巧音),就铺天盖地而来;也标志着“九天”的开始。谁也不知道,那成群结队的小生灵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它们欢呼着,唱着短促的小调,尽享飞翔之美。空中盘旋成各种阵容,忽东忽西,选好目标,就一个俯冲,几千只落到雪地上。远远看去,灰褐色、乌泱乌泱的一大片,极为状观,让人深感震撼。有好几群,大的近万只吧,小的也有大几百只。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小嗄子,就有疯的理由,看雪雀去!几个要好的伙伴汇在一起,在尺八厚的雪野中追逐雪雀;打断它们觅食,看它们惊慌失措的起飞,再形成空中大军,做出各种队形,像沙幕、像部队,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高空中不碰撞,穿插自如;又好像在一个指挥官的导引下,有序组形,有序飞舞,做着空中芭蕾,蓝蓝的天空,就是它们的秀飞T台!</p> <p class="ql-block">  我是蔫淘的那种,瞅母亲一个不注意,就悄无声息的溜出家门,带上狗皮帽子,就找上死党王四、李二鼻涕、田四虎子,组成一个突击小队,在雪雀群的后面跟踪或潜伏;看雪雀是假,为的是找“洋落(读lào音)”一一不只什么原因死掉的雪雀,拣回放在灶坑或火盆中烧熟吃,为馋那口小肉肉呀!</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一年能吃上几回肉,全看生产队里死了几次牛马。平时哪有肉吃!春后夏天,几个孩子还能去担桶水,拿上铁锹去山上找个“大眼贼儿”洞灌出洞鼠子,打死,烧熟了吃,解几个月不动荤腥的馋。冬天还能有什么?只有盼雪雀归来,碰碰运气,拣几个死雀,也是难得的美味呢。</p> <p class="ql-block">  大一点的孩子,十五六岁及以上的,能弄到捕鼠夹子,用来捕鸟。他们会预算出雪雀能落在的地方下好夹子,撒上谷粒,等饥饿的雪雀啄食,触发机关,被夹死在夹子上。有的一盘夹子一次就能夹两个,可见雪雀之多,雪雀之饥!但他们不带我们小孩玩儿,嫌跟脚或坏事。</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们几个也不是白喝粥的!李二鼻涕是最能想歪点子的。我们几个按李二的主意,会远远的瞄着那几个大孩子,看他们走远或去往回圈鸟群的空儿,我们几个像泥鳅一样,从潜伏的山沟里爬出,迅速跑到他们下夹子的地方偷劫“战利品”。因为总有一些零星小雪雀去的,就有被夹住的。我们摘下心爱之物,再把夹子重新支上,做好掩饰。雪地上的印痕很多,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我们几个小鬼动的手脚。</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得手两回后就不灵了,他们比我们还鬼,贼的更狠!不给我们留空。后来我们几个也只得做罢,不然让他们逮着,少不了三个腚跟脚,五个大乎饼!</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们几个在雪地里闲遛,偶然发现广播电线下偶有死雀,想了半天就弄明白了,原来雪雀群在晚上或光线不足时,偶遇电线而撞死的!这一伟大发现,让我们欢喜了好几天。我们会沿村里广播喇叭的线路穿山越野而行,一走就是四五里路,总有收获的。</p><p class="ql-block"> 一个冬季,总有快乐可寻;一个时代,总有特别的故事发生。那些年的冬天,我们都在寒冷的雪地里忘情的追逐雪雀,看雪雀的飞舞,拣食意外之喜。又让我们小哥儿几个有了更多的美好时光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当然,欢乐的后面总有付出。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又紫了毫青的,裂出了纹,偶见血丝。鼻涕把脸抹成了“蝴蝶(读铁音)”;衣袖头子,蹭得溜明锃亮。尤其双脚出汗,把布棉鞋弄湿了,再和上雪又冻上,硬邦邦的,很不随脚,晚上脱不下来,得烤一会灶膛火,才脱下;小脚丫都冻烂了,也没当回事。至今我的脚上还有冻烂后留下的疤痕。</p><p class="ql-block"> 最后,雪雀逐渐的不来了,给我们留下一个又爱又恨的想念。再后来的几十年间,再也没见过成群而飞的雪雀;终是一场童年悠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