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记忆

广义

快过年了，特想我的爸爸了。 我的爸爸2024年5月（公历）去世的，他的阖然长逝，让我们猝不及防。 冬天是在市区里广泽弟那儿住的，清明前刚刚回去老家，回去刚一个月时间。这也是多年的老习惯了，一般十月初一从老家出去，清明时回到老家。考虑到天气暖和了，在老家人熟，有人说话交流。老人嘛，还觉得老家好，老家人好。 只因为他身体尚健康，没发现他跟平时比有任何异常，而且还能自理，我弟兄三人才放心让他一人在老家，平常轮流回去看他。我是每月回去一次，只因在外地工作。平日两个弟弟照看的多。 我是5月2号从东明回到长治的，6号和我的爱人一起才回到老家看他（前几天有事)，这也是我们每个月必做的事。那天中午给老爸做的水饺，他和平常一样吃了一碗，正常的饭量，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那天他跟英华说了好多话，可能是平时他一人在家略显孤独，自然话多了起来。说话当中提到自己前几天感觉胃不是太舒服，但那（当）天他说没事，看他中午吃饭的样子正常，我们没太在意，以为他可能一人吃的不对了的原因，还一再告他说，以后一定不要吃剩饭。午饭后，他还帮我调煤拿着镢搅拌，很正常的一个人，没看出有啥异常。 大约下午5点多钟我们走时，他和往常一样把我们送到我家的坡下，看到车走了他才要回去。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和老爸的诀别。 我是5月7号下午从长治回东明的，这6号那天也给老爸说过，一般每次他会问哪天来的哪天走，都要告他。平时到东明后我有时会打电话向老爸说一声“到东明了”，有时没说，5月7号回去已经晚上了没打扰他。可没想到，没几天就出事了，命运的转变就这么快，让人痛彻心扉。 事情发生在晚上，他如往常一样，睡觉早，从院外的茅厕把便盆拿回家，闩上院大门，准备睡觉时，情况就发生了…… 平日里，我辈弟兄总以为老爸还可以生活自理，暂且就先不用找保姆侍候。他眼不花，耳不聋，腿脚灵便，几乎很少感冒，连新冠疫情都与他无关，没有三高等疾病。唯独就是腰椎有缺陷（劳疫)，导致走路不便捷。 老爸走了，他一个人，悄悄的走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打过一声电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走的那么简单，那么悄无声息，却又是那么匆匆，让人目瞪口呆，让人始料未及。 那天晚上，院门都被他自己闩上了，以至于后来白天去串门的人一看锁着大门，以为被我弟兄们接走了，不在家，所以没有引起他人的在意和关注。 “前几天还好好的一直见，几天不见，人就没了，这么快呀”邻居们有些诧异。 总之，生命很脆弱，老人的生命更脆弱，有时不能光看着身体好好的，但不知会发生什么异常。特别是耄耋老人，身体再好，不适宜独居，应时时有人陪伴，这个年龄段突发因素多。在经历这样的事后我一再深思，但为时已晚，只能告诫他人，当引以为戒，吸取教训。 一、“精雕细琢练就一代良匠，晴耕雨读带出满门书生” 左联：精雕细琢练就一代良匠 右联：晴耕雨读带出满门书生 横批:活得其所这是广元堂哥在我老爸去世后即时编撰的挽联，是对我老爸的一生总结，也是老爸的一生写照。 老爸的去世，红亮弟是吹哨人，他是第一个报信者。 得知老爸去世后，本家堂哥广业正好在村里，他第一个赶到帮忙。 德高望重的本家根才爷爷担任伤事主管，全程跟踪料理后事。 本家老弟玉青，年轻有为，在坟场开挖和下葬过程中立了大功；还有海斌老弟，出力流汗，亲力亲为。等等。 尽管只有几天时间，但那几天好多事好多人的印象一直铭刻在脑海中。 老爸去世后，本家邻居、亲戚朋友、合成厂领导同事、我在东明的领导同事、弟弟的单位领导、同事、朋友等，都以不同的方式前来吊唁或慰问;壶关一中高80班同学集体送来挽帐，表示悼念。 出殡那天，老爸的孙子孙女、侄儿侄女、外甥们均从遥远的他乡专程赶来参加老爸的送葬活动。 村里的乡里乡亲不约而同来为老爸送葬。不用叫不用等，大家齐心协力，搬运者千余斤重的棺材从山坡下移到山坡上，还负责入了葬，甚是感激、感动！在此向村里的父老乡亲表示由衷而万分感谢！这是老爸一生修下的福分，也是西七里村移风移俗、互帮互助、和谐社会建设的好规矩好民风。 此时此刻，在此我代表老爸和老妈及其直系亲属向在料理老爸的后事中极力参与和帮忙的各位本家、邻里乡亲、领导、同事、朋友们表示衷心感谢！向村里的父老乡亲鞠躬致谢！ 挽联的作者，王广元大哥，作家 根才爷爷和本家人 父亲的兄弟辈和广业哥 帮灶的本家邻居 平时遇不到这么多人，那一天院里、屋里、路上都是有缘好心人。这是老爸的福分。 向送葬的邻里乡亲叩谢!!! 二、老爸的一生 1、“精雕细琢练就一代良匠” 老爸1943年6月9日出生，从小被他父母过继给他的姑姑即我的奶奶，从南头村到了西七里村，壶关二中（店上中学）初中毕业，当时来说算是村里的几个高才生之一，由于家庭条件贫寒，没能继续上学就业，毕业后不久就成家了，早早的就成了支撑家业的劳力。 老爸的木匠手艺是从南头祖传过来的，经过不断的打磨和钻研、向村里的老师傅们求教，练就了木匠、瓦匠手艺，也就是凭自己的灵性和文化功底，加上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就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匠人。从此，走东家串西家，从村里跑到村外，成了一名早期“打工人”，盖房子垒墙，上梁做门窗，圈窑洞，打家具，样样都能干，一年到头，年三十才要回家，尝了百家饭，干了百家活，吃了万般苦，养了一家人。 这正是广元大哥写的“精雕细琢练就一代良匠”，这“练”子里面孕育着多少辛酸、劳苦，遭受了多少次打击、屈辱，数不胜数。广元哥比我老爸小七岁，过去的家史他都明白，难怪他能提炼出这样的句子。 社队时期（改革开放前人民公社），除了正常的集体上地种庄稼干农活外，老爸还参加大队组织的各种匠人活——农业学大寨时给大队圈窑洞、盖舞台、圈涵洞、到城里包工修路修建下水道、建机场等，在当时的那批匠人队伍里，老爸算时年龄最小的，但他的手艺不比师傅们差。我小时候在村里的大庙上还参加他们的木工队伍，拉大锯，解板子，不注意就老跑线。往事沧桑，只能作为回忆了。 2、“晴耕雨读带出满门书生”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赶上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到户，老爸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外出做工，钱挣的不多，但供的三个儿子上学费用，家里六口人（还有奶奶）还要花销。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里的经济拮据，紧张时期，老爸要卖房子了，为了供书。 那时的学费不高，我上高中时一年只交三元，住校要交伙食费用；1986年考上了中专，在辽宁上学，学费加伙食费一年要一千多。广泽弟在太行中学上高中，伙食费虽不多，但两个孩子花销叠加在一起，经济就走不开了，该借的都借过了，逼的老爸卖房子了，一千多元，老院子的四间房子就卖了。后因家里人反对，又找人说好话把签了的文书作废。一场家庭风波从此过去。之后，得到好心人的帮助，借钱度过了当时的困难。 老爸和老妈，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硬是活生生把这个家撑了过来，他们都为这个家庭吃了苦、受了罪，生活很不容易。好在供书有成果，我辈弟兄争气，相继通过高考，考取了中高等学校。当时来说，农村户口变成城镇户口，对这个家庭是一个大转变。老三兄弟没能考上学校，但他致力于为了两个女儿供书，现如今两个女儿均已大学毕业，双双成了白衣天使。我的儿子、广泽弟的儿子先后完成博士、硕士学业，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成为了对社会有用之人。还有我最小的侄女正在南京传媒学院就读。 广元大哥的“晴耕雨读带出满门书生”，正是对老爸老妈一生奋斗历程的总结。他是我们西七里村王家大院历史的见证者，不愧为当代作家作协会员，他的精炼笔触高度概括了我老爸和老妈的一生。在此向这位大哥表示由衷感谢! 老爸用过的草帽 多年前备的种子还挂在墙上 老妈用碎布做的床垫，一直在用 老妈做的围裙用到现在 爸妈的“小金库”和用过的有线电视用户证、农户退耕还林证。 老爸看书用的新华字典 爷孙缠绕敬业福——2024春节团聚 3、夕阳无限好 我的老妈是2016年6月去世的，至老爸临终整八年。 这八年当中，老爸的生活悠闲自在，典型的自在生活，独居八年，自理八年，享乐八年。用广泽兄弟的话说，他过着候鸟般的生活，天冷了接到城里住，春暖花开了，接到乡下住，时不时的为他改善生活，给他做好吃的，带他到饭店吃他愿意吃的和他从没吃过的。广泽弟带他到云南、海南、河南、山东、南京等地游玩，老爸亲自送最小的孙女到南京上大学。 我先后带他到过襄垣东湖、登过仙堂山，游过皇城相府、太行大峡谷;带他到山东菏泽看牡丹、逛水浒城;到我现在工作驻地参观，了解我的工作现状和出门在外的不易。以他愿意和特有的方式关心下一代的工作生活，或许这都是让他可以自豪的，是他曾经努力的结果。 我弟兄三人没有让老爸受了苦，平日各人尽各人的心，以各种方式照顾他，陪伴他。 八年来，每年的春节老爸多半是跟我一起度过的。祖孙三代挤在一个屋檐下，尽管屋子不宽敞，经济欠富足，然而，那张张笑脸，阵阵笑声却无时无刻不充盈着各自的内心。有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爸，我们多么希望今年，明年，往后的每一年里仍能听到你爽朗的笑声，看到你虽布满苍桑依旧温暖如初的笑脸。 海斌是我大舅家的儿子，老爸的晚年也得到了海斌的照顾，又给他买烟又给他钱。老爸也把海斌当成自己的儿子，他不止一次说过，我有四个儿子，你们都好好的，相互照顾，过好生活。足见他的胸怀和大义。 老爸喜欢吃糖，每年过春节，我专门给他买好的、多品种的糖块，如大白兔、马大姐、喔喔、巧克力奶糖，等等，几乎吃一正月。当然吃糖多了不好，平时很少让他吃。 老爸有个很好的习惯——看书。平时他多半是在看书里度日的，这是他的乐趣，看到的多，自然他知道的就多，每每回家时，他都会给我们讲他看书看到的东西，还经常给到我家串门的乡里乡亲讲。他的这个习惯伴随他度过了晚年时光，化寂寞为乐趣，感觉生活很充实。基于此，我向老爸要求过，我说你把平时看到的再结合你自己的一生写一写，多写写，最后我汇总给你出本书，多有纪念意义。只可惜，他是答应了，但没有完成，到他走后，广泽弟翻抽屉时看到了他留下的一张纸的内容，我拍照做为纪念。 晚年老爸经常去的地方有：根才爷爷家，沟的长发、岸上扁孩、松金家，等等。经常来我家找老爸聊的有：国生小爸、福金、安民、幸福、德厚等。我回家时经常碰上他们，有机会就给他们留个影。 2024年春节大年初一，带老爸在城隍庙广场游玩，正好赶上城隍庙对外开放，我们便进去逛了逛。老爸喜欢人文古迹、人文历史，到这里恰对他的口味。 2024春节大年初一时，我和广泽弟抽时间到本家姑姑那儿、广业哥那儿串门拜年，都在市里住嘛近便，老爸本是想一起去的，但考虑到时间紧，没有带他，但我给他说，等过了年，我有时间慢慢带你去串门，到时你可以多聊聊。可惜的是这也成了遗憾，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又是一个没想到。 没想到老爸会突然离去，凭他的身体条件和物质饮食条件，都是完全有生活保障的。专门配有电话，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一直嘱咐他记住充电，不要让电话关机联系不上。交通方便，有事情会迅速感到。所有这一切都是有充分准备的。我还曾预测老爸回活到90岁。 前些年弟兄们考虑过给他顾个保姆，但又认为还不到时候，因为他身体好好的，可以再等一等。身体素质一惯向好，很少感冒，连新冠疫情都躲着他走，可见他的抵抗和免疫能力，就没想到他在正常时突然出现异常。什么原因，没有过多考究，只是他走的那么静，那么稳，没有打扰任何一个人，没有让任何人打扰他的去。 人生无常，安全的命题千千万，再好的预案也挡不住巧合和偶然，我在想生命安全不也如此吗？至多说，还是措施不够，没有做到位。 岸上扁孩叔，一人生活多年，与老爸说的来，老爸经常去他家坐、聊。 4、八年来老爸的生活宿影 我爱好拍照摄影，每每陪老爸出去都要给他拍好多照，全在手机里保存着，两个手机里都有。八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老爸生活的故事全都留了下来，这一点在老妈身上就有遗憾，遗憾没有留下她的多少生活踪迹。下面在美篇的页面里以照片形式表达对老爸的怀念之情。有部分照片是广泽弟出去拍摄提供的。 2016年12月，云南昆明石林 2017年夏，襄垣东湖 2017年夏壶关太行大峡谷 2017年9月，登仙堂山，棒棒哒 2017年12月，海口市 2018年春，长治市八一广场 2019年，山西平顺藏兵洞 2019年3月，上海外滩 上党区黎都公园 长治太行欢乐谷 长治太行公园 长治神农生态园 2021年长治高铁东站 2022年9月，江苏南京夫子庙 2022年冬，长治体育公园足球场 2023年1月，山西长治县荫城古镇 2023年，山东菏泽郓城水浒城 2023年冬，淮海公园 2024年正月初一，城隍庙广场 2020年春节 2023年春节 农历2024年春节 三、老爸与他的同岁人 听老爸经常念叨，在村里，和他同岁的人有：王福金、王安民、王太平、王长珍，王增才，如今他们都是耄耋年岁，健在的有：王褔金、王安民、王太平等。下面是老爸晚年时期与他们在一起的合影： 与王福金一起留影，我的初中老师。 四、人生感怀 毛主席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老爸是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中普通的一分子，他简简单单的走，也如他简简单单的来，生活过程从来都是简简单单，没有大富大贵，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本本分分。老爸是平凡的，然而，他在我们心中却是伟大的，是我们的天。 他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积极的一生，坦荡的一生，光荣的一生，对社会有贡献的一生，正能量的一生，他的一生崇尚文化，崇尚学习，他的人生品格气贯长虹，万古流芳，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老爸，最后时刻没有照顾好您，我辈弟兄感到很不安和内疚，但千般懊悔也换不来您的重生。说好了，还要带您去殷墟看看，可您却没有等到那一天。 您安息吧！我们会继承您和老妈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团结协助，和谐进取，把我们家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代代传承。 时间过的很快，老爸离开我们整8个月了。只是又要过年了，我很想念我的老爸，本该接他到我这儿过年了，可是再没有这一天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 思念 在夜的幽寂里月光洒在窗前像您曾温柔的目光轻轻抚动着我的脸 家中旧椅子上还留着您的温度那是无数个黄昏我们相伴的归宿如今椅子上空空我的思念却无尽漂浮 还记得您粗糙的手牵着我走过风雨泥泞您的话语似春风暖阳暖着我一路前行 您的音容绽放在回忆的画廊里那是我心中最美的光岁月流转您的爱从未退场在我灵魂的每寸土壤生长 如今您在那遥远的地方而我在这尘世守着过往每一个夜晚我向月光倾诉把对您的思念静静安放 老爸啊，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上。 老家的祖籍房子，多年失修，已塌方，伴随着老爸老妈的去世，一代历史陨落，感世间沧桑。 温馨提醒:本篇配音叫《雨花石》，主要表现情感，但音量偏高，阅读时请关小音量。谢谢！ 2025 年元月17日美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