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草原飞雁

<p class="ql-block">  在《三屉带锁门柜里的秘密》一文结稿的那个瞬间,心中又清晰地涌出了一些嵌刻在深邃记忆中的美好片段,将那些记忆的碎片重新组拼成一副副美丽的图案时,幸福与快乐的感觉便轻轻松松地挤占了身心之内边边角角的全部空间。</p><p class="ql-block"> 少时家中的三屉带锁门柜,对于孩提时代的我来说既是名副其实的宝柜,也是被精灵施了魔法的多变柜。因为,它的肚肚里除了会装应季的、鲜嫩多汁的水果外,还经常会出现一些其他入口即食、美味可口的好东西,譬如:糖果、蛋糕、罐头、奶粉、炼乳和蜂蜜等等。虽然它们的出现频率不高,但因妈妈的偏爱,加上哥哥姐姐的呵护忍让,最终,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沦为我的胃中挚友。</p><p class="ql-block"> 作为家中的老幺,从小到大,我得到父母的偏爱总是要多一些(<span style="font-size:15px;">父亲对于姐姐的严格,对于哥哥的严苛,对于我的偏爱,我在《父亲》一文中均做过详细的描述,也列举过具体的实例,故此处不再赘述</span>)。按照常理,被父母娇惯和偏袒的我应该成为哥哥姐姐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应该不受他们待见才对,可是,从小到大,哥哥姐姐不但不嫉妒父母对我的偏爱,反而传承了父母的衣钵,对我也是呵护有加,日常的忍让、迁就就更不在话下了。于是,在那个物质本不宽裕的年代,家里许许多多寥若星辰般的美味最终都只会裹上我的胃液。</p><p class="ql-block"> 获悉我被偏爱对待的信息后,一条小馋虫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我的嘴巴,并常年盘踞在我寻不到捕不着的地方,守株待兔般地截获着各种入口的美味,即使到了我长大恋爱成家的日子里,它也不愿始乱终弃,而是拖着日益肥大的身躯,牢牢盘踞在我的口腔里,坚韧不拔地守护着它为自己开辟建立的固若金汤的阵地与城池。</p><p class="ql-block"> 小时侯,在我被妈妈和哥哥姐姐呵护成长的岁月里,我发现,他们的嘴巴里仿佛都没有寄居小馋虫,因为,家里可归类到零食行列的好东西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吃,大多数时候,他们也只喜欢看着我吃。后来,当我长大一些后,大我七岁的姐姐先参加了工作,每月发了工资后,她还会额外买方便面、泡泡糖之类的好东西给我解馋,记得当姐姐第一次给我买来我从未见过的整根甘蔗时,我开心得不能自己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对甘蔗生出了偏爱之情,即使到了现在,仍对它抱有特殊另类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姐姐结婚生子,我也长大恋爱结婚后,姐姐仍像小时候那样,给我买各种各样的零食。记得有一次她去省城出差,归途中要路过合作,当时我正处在孕期,尤其嘴馋,所以,她来看我的时侯,除了用两只超大号的购物袋装了从省城商超购买的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还有从专业蛋糕店买的蛋糕、面包,那时,<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我生活的这座高原小城还没有大型超市,所以姐姐买的好多东西我以前都没见过,更没吃过,当然,姐姐也没吃过,但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的喜欢看着我吃,只是,因为妈妈的离世,姐姐看我的眼神中又多增添了一丝妈妈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那一次的大快朵颐,让我和我嘴巴里的小馋虫过足了馋瘾。当我自己成为一名妈妈后,恰好又看到了“妈妈喜欢吃鱼头”的富有深刻哲理的小故事,自此,我才知道,并不是妈妈们喜欢吃鱼头,而是妈妈们喜欢把鱼肉省给孩子和家人吃。我们家也一样,并不是妈妈和哥哥姐姐不喜欢吃好吃的零食,而只是喜欢带着偏爱把它们留给我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 1995年初中毕业,我想考高中,自知身体状况不怎么好的妈妈想让我考中专,因为意见不统一,一向被称为乖乖女的我开始魔怔般地闹腾妈妈,甚至在中考考语文的时候,考试时间到了还坐在家里不出门,想以此威逼妈妈妥协,但意志坚定的妈妈怎会屈服于我的无理取闹?闹腾无效后我的双脚最终迈进了中专校门。在我上中专的那四年间,因常年劳累,加过度忧心,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但是,即便自己万分吃力,她也会在我每次离家前花费大量的时间,亲自为我做切糕、炒油茶,这种待遇哥哥姐姐貌似都不曾享受过,现在想来,心中竟会莫名地生出许许多多内疚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炒油茶费的时间和精力倒是不多,但切糕就复杂了,我只记得,妈妈做的切糕里有核桃、花生、芝麻、瓜子仁、葵花籽仁、蜂蜜,从最初的砸剥捡烤,到后期的炒拌压切,不仅工序复杂,也耗费体力和精力,但入嘴后脆甜不腻、满口生香,是我最为喜欢的一道美食,因为喜欢,所以,那种带有妈妈味道的香甜记忆被镌刻进了我的脑海,可惜的是,直到现在,我从没有试制过,也不敢贸然试制妈妈版爱心切糕,我怕一不小心会损坏我心目中完美的带有妈妈味道的香甜记忆。另外,那时候,三表哥看望妈妈时拿的甘南奶粉,妈妈舍不得喝,每次我开学时,她都会装到我的行李中。90年代的甘南奶粉味道香醇浓郁,以至于,在我的连续进食中,睡在我下铺的姐妹莉莉时常调侃我,说我身上总有一股像婴孩一样的奶腥腥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妈妈和姐姐对我的偏爱是带着母性特有光环的柔情四溢,是简单平凡生活中的细致入微。父亲对我的偏爱是为我当小马驹的宠溺,是舍不得落巴掌的吓唬,虽然这份偏爱只持续了短短的八年时间,但对于我来说留下的都是刻骨铭心的追忆。哥哥对我的偏爱既传承了父爱的伟岸,又使我获得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因为有哥哥在,从小到大,我从来不用担心出去了会受人欺负。</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的一次周末,轮到我们小组打扫卫生,作为小组组长, 我承担着分解任务并团结督促组员们齐心协力尽快搞完卫生的职责,按惯例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但不巧的是,那一周,班上的一个刺儿头男生刚好被调到了我们组,开始打扫的时侯倒没显出什么不好的端倪来,只是等我们大家都快打扫完的时候,我才发现分配给他的任务还远远地落在后头,观察后发现他只是在出工不出力地磨蹭时间,于是,不客气地说了他两句,结果,恼羞成怒的他隔着几张桌子和凳子,将手中的短扫把(我们小时候打扫卫生需要自带工具,大多数同学带的是扫炕扫地两用的老式短扫把)向我扔了过来,扫把落到我身旁的课桌上弹跳了一下又落到了地上。</p><p class="ql-block"> 我想,他是在吓唬我,因为不太远的距离,即使技术再臭也不会脱靶的,我没有因他的吓唬而退缩,而是憋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牛劲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不曾想,一名腿脚麻利且认识哥哥的男同学早跑到我们家去搬援兵了(我家离教室只有区区一分钟的路程,正好那天是星期五,放学早,不用打扫卫生的哥哥已经回到家),所以,在我们还没有掰扯清楚的时候,哥哥已经怒气冲冲并虎视眈眈地走进了教室。比我们高出一头的哥哥用他发怒的表情和警告的语气震慑住了向我扔扫把的那个刺儿头,虽然哥哥没有动他一指头,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用打扫卫生时的那种态度对待我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有哥哥的感觉真好。</p><p class="ql-block">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在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纷纷扬扬的细雨,观望过一幕又一幕繁星闪烁的夜空,追随过一程又一程落英缤纷的美丽,收纳过一腔又一腔雪花盛开的温柔之后,独属于我的四份偏爱便剩下可怜巴巴的独一份了。于是,在无数个自我陶醉的幽梦里,我又顺着那条时空隧道,追随着儿时的我,赶回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属于我们一家五口的温暖小屋,然后,骑在爸爸的肩头,窝在妈妈的怀中,跟在姐姐的身后,牵住哥哥的衣袖,完完整整地享受独属于我的那一份份偏爱之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完结于2025年1月22日晚</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