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科 举 制 对 读 书 人 的 戕 害 ★</p><p class="ql-block"> (节 选)</p> <p class="ql-block"> 蒲松龄在科举路上挣扎了一辈子，也观察了一辈子，他晚年作品对科举制度批判力度更大，我们不妨以他大约五十岁前后的作品《司文郎》为例再看一下。</p> <p class="ql-block"> “司文郎”本是唐代官名，司文局佐郎，后来传说为梓潼府主管文运的神。</p> <p class="ql-block"> 梓潼帝君是道教信奉的、主宰功名利禄之神。</p> <p class="ql-block"> 从宋代开始，成为玉皇大帝任命的主掌文教之神，掌管文昌府和人间禄籍。梓潼府司文郎冥冥中决定着人间的文运。</p> <p class="ql-block"> 以“司文郎”为主角和篇名，顾名思义，当然得写文运主管，但小说前半部分写了三个书生，宋生、王平子、余杭生的交往。</p> <p class="ql-block"> 余杭生骄纵无礼，以“老子天下第一”自居。他把参加科举考试的文章拿出炫耀，被才思敏捷的宋生贬得一文不值。</p> <p class="ql-block"> 宋生帮王平子做考试准备，精心琢磨写好文章。王平子和余杭生都参加了考试，水平如何？</p> <p class="ql-block"> 小说里出来个瞎和尚，能把文章烧成灰，鼻嗅判文章高低。</p> <p class="ql-block"> 瞎和尚说王平子文章“初法大家”，走的是正路，学古文大家，他“受之以脾”。</p> <p class="ql-block"> 对余杭生文章，瞎和尚“咳递数声曰:`勿再投矣，格格而不能下，强受之以鬲，再焚，则作恶矣。‘”</p> <p class="ql-block"> 考试结果，写出令人作呕文章的余杭生高中榜首，写出好文章的王平子名落孙山。</p> <p class="ql-block"> 余杭生盛气凌人找瞎和尚，瞎和尚说:你拿考官们的文章让我嗅一下，肯定能嗅出跟你臭味相投的“伯乐”！</p> <p class="ql-block"> 考官的文章烧了几篇，瞎和尚都说不是余杭生的老师，到第六篇，瞎和尚“向壁大呕，下气如雷”，大家都乐坏了。</p> <p class="ql-block"> “僧拭目向生(余杭生)曰:`此真汝师也，初不知而骤嗅之，刺于鼻，棘于腹，膀胱所不能容，直自下部出矣！‘”有瞎眼试官开绿灯，狗屁不通者就能文场得意。</p> <p class="ql-block"> 鼻嗅文章是《司文郎》最有趣的情节。</p> <p class="ql-block"> 蒲松龄异想天开，以脏腑接受食物、吸收精华、排出渣滓的先后过程，形容文章好坏。</p> <p class="ql-block"> 次序是:心、脾、横膈、腹、膀胱、肛门。</p> <p class="ql-block"> 古文大家的文章，瞎和尚以心受；王平子的文章，以脾受之；余杭生的文章，勉强以膈受之；余杭生恩师的文章，只能变成臭屁“从下部出”。</p> <p class="ql-block"> 瞎和尚感叹:“仆虽盲于目，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p> <p class="ql-block"> “帘中人”指乡试阅卷官，蒲松龄曾在《何仙》里具体写到阅卷官如何阅卷:</p> <p class="ql-block"> 康熙三十年(1691)朱雯主持山东学政，善乩卜的何仙试后预卜考生成绩，发现“文与数适不相符，岂文宗不论文耶”？</p> <p class="ql-block"> 原来，学使本人不阅卷，极不负责任地将阅卷事付诸幕客，这些幕客都是拿钱捐来的功名，“前世全无根气，大半饿鬼道中游魂，乞食于四方者也。曾在黑暗獄中八百年，损其目之精气……”</p> <p class="ql-block"> 由于这样的角色阅卷，有真才实学者岂能得到功名？</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司文郎》讽刺的，考官不仅眼瞎，连鼻子都瞎的真实社会背景。</p> <p class="ql-block"> 《司文郎》故事引人入胜之处在瞽僧鼻嗅文章，求仕鬼魂宋生却寄寓了作者深刻的思想意蕴。</p> <p class="ql-block"> 王平了再次落第后，宋生对王平子说:</p> <p class="ql-block"> 他是个漂泊游魂，生前不得志，死后想借“他山”之攻也就是借帮朋友取得功名，证明自己的能力。</p> <p class="ql-block"> 没想到朋友同样倒霉。文场为什么暗无天日？</p> <p class="ql-block"> 关键在于文运掌握者根本不懂行:“梓潼府中缺一司文郎，暂令聋僮署篆，文运所以颠倒。”</p> <p class="ql-block"> 生前死后饱受文运之苦的宋生，报考“司文郎”，在阴世考试中脱颕而出，在孔子帮助下成了司文郎。</p> <p class="ql-block"> 文运昌盛，有才能的读书人金榜题名，朽烂低劣的文章再也没有市场！</p> <p class="ql-block"> 《司文郎》有点重要创造:其一，像《叶生》一样，死魂灵为功名游魂；</p> <p class="ql-block"> 其二，以鼻嗅文章的鬼魂读书模式，妙趣横生地讽刺科举考试臭不可闻的文体；</p> <p class="ql-block"> 其三，阅卷考官眼睛鼻子都瞎了，而文场主管是个聋子。</p> <p class="ql-block"> 书生，考试文体，考官，三者结合，把科举之“病”写得深入骨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