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 杠杠的世遗—众神之城

丰小炜

1987年，特奥蒂瓦坎 Teotihuacán 古印第安文明遗址录入世遗。这座宏伟的古城，位于墨西哥城东北50公里外一处开阔的谷地。 “特奥蒂瓦坎”在古印第安人纳瓦特语中意为“众神之城”，这个杠杠的名字再恰当不过了，因为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充满了神秘与力量。 曾经的中美洲第一大都城，包括了著名的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羽蛇神庙、纵贯南北的亡灵大道。 公元1年～150年之间，这座古城拥有5万人口，到公元450年鼎盛时期，这里人口多达20万，规模可与当时的长安相比。 世界第三大金字塔 — 太阳金字塔 Piramide del Sol ，像平地里突兀而起的山峰，令人震撼。它约建于公元1世纪，塔基是个约莫225米的正方形，塔高63米。外形很像埃及金字塔，但埃及金字塔塔顶是尖的，它却是平的，平顶上那座木质庙宇早已倒塌。更令人叫绝的是，每年春秋分中午，塔西面第一层总会出现一道逐渐明亮的笔直阴影，光线变化时间永远为66.6秒，好似一座“永恒的时钟”。 走到亡灵大道北端就是月亮金字塔，200多级台阶每级倾斜角度皆不相同。月亮金字塔可能是模仿了它后面的火山—塞罗戈多山（Cerro Gordo）山脉的形状。 月亮金字塔 Piramide de la Luna，建造时间晚于太阳金字塔约200年，略小于太阳金字塔，但更为精致，外壁同样饰有华丽的图案。 这座众神之城规模非凡，亡灵大道宽阔笔直，南北斜穿谷地数公里。街两侧有几十座庙宇群，东面是太阳金字塔。之所以称之为“亡灵大道”是因为古印第安人通过活人祭献来祈神或者平息神的愤怒，每次血祭，这条大道两侧的祭台上就挂满了亡者的头颅。 墨西哥不是埃及，与法老金字塔不同的是，古印第安人的金字塔不是长老的陵墓，而是用于祭祀或是占卜。与埃及金字塔一样，这百万吨的石块下，埋藏着无数不解之谜。 博物馆展示了金字塔下出土的男性骨骸，戴着用人类颌骨或贝壳串成的项链，大部分手腕交叉在背后，说明他们被放入葬坑之前是被绑着的。 梅尔·吉布森 Mel Gibson 导演的影片《启示录》Apocalypto，讲述了一个印第安小伙儿想要逃脱成为祭品命运的血腥故事，祭台场景看着就是特奥蒂瓦坎城的缩影，回放一下《启示录》中“血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在艺术宫观看了墨西哥国家歌舞团的演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舞蹈，一看就明白舞蹈跳的就是《启示录》，只可惜我没好意思在剧院里拍完舞蹈最后的射杀，这是个结尾比天鹅之死还感人呐。 在这些古老的石阶前击掌，听到了干年前的回响，仿佛在诉说着古代文明史。 月亮金字塔前的广场上，12个祭坛形成优美的建筑组合，中央平台是宗教舞蹈的舞台。站在平台讲话四面八方听的非常清楚，太神奇啦。 苍茫群山相距甚远，巨大的金字塔巍峨耸立，彼此隔开，向南走到宽阔绵长的亡灵大道起点去看看第三座金字塔。 这就是刻有精美浮雕的羽蛇神庙 Quetzalcóatl，主体羽蛇神金字塔是第三大遗址，约建于公元250年。传说每年春分与秋分日落时，塔身的台阶与塔底的蛇头浮雕在光影的映照下，宛若一条巨蛇从塔顶游向大地，象征着羽蛇神在这一时刻苏醒。这一光影现象充分展示了古人对天文、建筑以及几何学的精确掌握与运用。 羽蛇神金字塔为赤铁矿的暗红色，精美的雕刻让人仿佛触碰到了那个神秘的世界，心灵上的触动不言而喻。 特奥蒂瓦坎的羽蛇神代表金星，是战神和血祭神。当特奥蒂瓦坎城成为废墟，羽蛇神 Quetzalcóatl，风暴神 Tláloc 等特奥蒂瓦坎神灵千年之后仍然被墨西哥人所崇拜。 羽蛇头与另一种有着长长的鼻子的鳞状动物的头交替出现，将这些交替出现的头雕连在一起的是羽蛇身体和贝壳浅浮雕。 数十座獠牙怪兽头像成双成对地排列在金字塔上，瞠目而视。那个凸颚，项部有羽毛饰物的，就是传奇的羽蛇神，另一个镶嵌着黑曜石眼睛，戴着护目镜的是风暴神。 哦，对上号了，博物馆展出的风暴神原来出自羽蛇神金字塔啊。风暴神特拉洛克 Tláloc 需要血祭，因为它与战争和水有关，它的眼泪能召唤雨神的圣灵。 博物馆里拜见众神：Xipe-Totec、Mofletudo、Gordo、Huehuetéotl ，掌管神生育的神，照亮宇宙四点的中心神，火神，雷神，雨神……血祭神似乎都诞生在这里，不愧为“众神之城”啊！ Huehuetéotl 是古老的火神，他通常被描绘成一个头顶火盆坐着的老人。他的起源得追溯到公元前 500 年左右的前古典时期晚期，墨西哥城南的一个古老定居点Cuicuilco。在前哥伦布时期的宇宙进化论中，他成为了与宇宙四个方向相关的中心神。火盆上四个菱形眼睛，分别带代表由中央火照亮的四个方向。 特奥蒂瓦坎人与玛雅人一样，也奉行260天的神历和365天的太阳历，信奉的主神仍然是与农业生产紧密联系的水神、雨神和火神。 公元前1200～前400年，墨西哥的“母文化”奥尔梅克人在 San Lorenzo，La Venta 的墨西哥湾海岸走向兴盛。在 La Venta 古墓中出现了前西班牙时期最受推崇的材料—玉。 看了博物馆，才明白了当代墨西哥国宝级作家富恩特斯 Carlos Fuentes Macías 在《墨西哥的五个太阳》中为何写道：“墨西哥起源于何时？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古代墨西哥人把人类的时间及其语言记录在交替出现的五个太阳的历史里，这就是：水的太阳、土的太阳、火的太阳、风的太阳和我们的太阳。” 读了《墨西哥的五个太阳》后，开始追逐富恩特斯的太阳。此刻，我脚踏实地站在这个《最明净的地区》的土地上，向着墨西哥的第五个太阳张开双臂，不得不说，“我们的太阳”几乎把我晒化啦！ 徜徉在众神之城，顶着烈日，穿梭于三座金字塔、古代水道和神庙遗址之中，追溯古印第安人的繁华与衰落。 建造太阳金字塔用了250万吨石块和泥土，月亮金字塔用了100万吨，光这两个金字塔350万吨土方的工程，就需要2万人干30年，难以想象啊！ 在金字塔建造期间，石灰与石膏从周边地区输入特奥蒂瓦坎，用做当地人创造鲜艳壁画的原料。 装饰雕刻和壁画从神、神话人物、祭司、真实和奇异的动物，到植物、花卉、几何图形、湖泊和海洋、日常生活场景，丰富多彩。 这幅壁画，一条蛇的身体呈螺旋形，发挥想象，还可以看到三条风格化的响尾蛇。 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壁画与石膏已经完全脱落了。 一幅壁画的残片，左侧，一排五角星上有一只猫爪，中央和右侧部分水在流淌，水下，有根与叶瓣交替出现。 太阳金字塔中隐藏着诸多秘密。1971年，人们发现，由塔西一个洞穴进入塔内的地下通道的另一端，是连接着太阳金字塔正中心的4间内室组成的巨大洞穴，里面有大量工艺品和祭品。 洞穴里发现400多件绿岩石制品：珍奇的圆锥形物件、小雕像、耳饰鼻饰、珠子；80多件黑曜石物品；3400多件贝壳，石板圆片，动植物遗骸，木头及纤维制品。 许多具有仪式和宗教性质的奢华物品。 面具的用途是陪伴一个人踏上通往另一个生命的旅程，陶瓷，石材，金属等材料表达了人的社会等级及其象征意义。 不仅如此，考古学家还发现了金字塔内部用石雕水管组成的排水系统，建造既复杂又精巧。 在与羽蛇神庙相关的展品中，呈现出大量海洋元素，比如用贝壳制造的项链、海螺和贝壳等。 各种材质的工具。 月亮金字塔前旷阔的月亮广场一侧，矗立着美丽的鸟蝶宫 Palacio Quetzalpapálotl，这里也是特奥蒂瓦坎的主要遗迹之一。 这座宫殿坐落在古城最繁华的地区，现在依旧能感受到往日的辉煌。 建造宫殿的石材细节精致，2000多年过去了，仍保留有不褪色的五彩。 这些雕塑装饰了建筑的顶部，它们被放置在屋顶的边缘。 除了鸟蝶外，还有雕刻表现祭司举着黑曜石肉叉，上面挑着滴血的心脏列队行进。 这里是公元1世纪到公元8世纪的古文明中心，墨西哥古代最大的城市。在古印第安人眼中，这里是宇宙能量聚集的中心。 特奥蒂瓦坎曾迅速崛起成为美洲最大的城市中心，它的实力和影响力遍及中美洲，这个兴盛时期，就是中美洲古典期。 特奥蒂瓦坎人是些什么人？特奥蒂瓦坎统治者的陵墓一直未被发现，而且也没有留下其领袖们的任何肖像。他们是否有一套与玛雅人相似的体系？更让人费解的是，将太阳金字塔周长除以它的高度，正好等于4π。圆周率π，最早由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在3世纪计算出来，也就是说在太阳金字塔之后计算出来的，难道特奥蒂瓦坎人是外星人不成？ 玛雅文明在广大的中美洲四处开花结果，而与它在时间上有过一定的重叠的特奥蒂瓦坎文明就只有这么一个同名古城遗留下来。然而，这唯一的一座城却令整个世界为之震撼。 什么原因导致特奥蒂瓦坎这一杰出的民族于公元1世纪初兴起？它长期兴旺发达的原因是什么？让人感叹啊，越是不可知的事物就越神秘，神秘的事物越探究越深奥。 尽管人们还没有找出一个主要原因，但那些使古城长期成功的因素似乎也滋生了使其瓦解的种子。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古城在8世纪早期急剧毁灭？ 特奥蒂瓦坎的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命运转折是，它曾经受住火山火的侵袭，却毁灭在一场人为的大火之中。考古发现，公元750年前某时，沿着亡灵大道，古城的祭祀和行政中心被有计划、有选择地掠夺和焚毁，庙宇建筑同样被付之一炬！何人所为，why？ 几乎就在历史的同一时间点上，特奥蒂瓦坎人突然消失了，似乎听见众神的召唤，瞬间人去城空。 《圣经》如是说：“人来自于泥土，复归于泥土。”也许，特奥蒂瓦坎人来自于丛林，也消失于丛林。 可丛林安在，且郁郁葱葱，但特奥蒂瓦坎人的足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