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告诉过你，这个药要六点吃，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妻子咆哮道。</p><p class="ql-block">“六点零五分吃又怎么了，你还差那五分钟？”丈夫蹲坐在角落，像个受气包。</p><p class="ql-block">“医生说了，六点吃就六点吃，你听不明白吗？”妻子眼里冒着火。</p><p class="ql-block">“你太较真了，真是受够了。”丈夫把烟掐灭，独自生着闷气。</p><p class="ql-block">“家里就你一个顶梁柱，如果你完了，这个家怎么办？我和孩子依靠谁？”妻子声泪俱下。</p><p class="ql-block">丈夫有他自己的思维体系，可是，看到妻子的眼泪，所有的道理都化为泡影。</p><p class="ql-block">“好了好了，我错了。”丈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错，他只是知道解决矛盾的惟一方法就是认错。</p><p class="ql-block">“吃饭吧。”妻子温柔地说。</p><p class="ql-block">“卡！”导演从幕后走出来。</p><p class="ql-block">“我觉得这场戏，你们的状态还是比较饱满的，但是妻子的担心还不够强烈，内心的情感还不够丰盈。你要愤怒，愤怒你懂吗？要充满爱的愤怒！要让爱融化愤怒！让多年夫妻的情感在那一瞬间爆发！还有你，丈夫的扮演者，你表现的不是懦弱，而是在尊敬妻子里透露出的卑微，是小人物担起家庭责任的伟岸，是无奈中对自己命运的蔑视，是无言的爱，是深沉的爱，你懂吗？”</p><p class="ql-block">两位演员似懂非懂点点头。导演依然沉浸在他对于伟大戏剧的想象中。他口水乱飞，手舞足蹈。油腻的长发在空中飘舞，没剃干净的胡茬在肥胖的脸上肆意横生。</p><p class="ql-block">两位演员走了。</p><p class="ql-block">导演走到窗台前，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p><p class="ql-block">他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p><p class="ql-block">电视里播放着导演涕泗横流的悲壮表情。</p><p class="ql-block">“老头子，你看，这个电视剧里的导演像个疯子。”</p><p class="ql-block">“就是个电视剧，何必在意呢！图个乐！”</p><p class="ql-block">“那两个演员也挺可怜的，他们俩就演个戏，拿个工资，还要被导演各种挑刺，也是辛苦。”</p><p class="ql-block">“我们年轻的时候不辛苦吗？在外打拼，钱是一分一分地挣，苦是一点一点地吃，哪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大出生时，我在外跑业务，你一个人跑到医院生孩子。也是苦了你了。”爷爷握紧奶奶的手，拍了拍，眼里满含爱意。</p><p class="ql-block">“还提那干嘛？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你看着这个房子装修得多好，都是孩子孝顺呀。”</p><p class="ql-block">二老露出满意的笑容。</p><p class="ql-block">看到这里，我慢慢地合上书，心想：这个故事的结尾好温馨，爷爷奶奶一定能有个幸福的晚年。我将书放回到书架里，看着满满书架的书，我像挑选妃嫔一样，静静思考：这本书是悬疑，但是案件不够精彩；这本书是纪实，现实太残酷了，看了让人绝望；这本书是修仙小说，确实是爽文，但是我不配修仙，都是虚妄；这本是漫画，好幼稚，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这本是历史小说，内容和正史出入太大，不敢看。</p><p class="ql-block">就在那一刻，我的目光停留在《冰海》这本书上，作者叫房浩然，应该是个毛头小子。</p><p class="ql-block">“你在干什么？”姐姐问。</p><p class="ql-block">“我在看小说。”我漫不经心地回答。</p><p class="ql-block">“出去走走吧，要不然发霉了。”说完，姐姐拂袖而去。</p><p class="ql-block">阳光洒在窗棂上，熠熠生辉。远处的风景明晰可见，像油画，像未知的人生。</p><p class="ql-block">人生如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