舛 途 十四 兄 弟 下

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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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淡淡地、平凡地过着。爹成年了，娶了媳妇有了家，同时也要挑起养家的重担。师父托人写了一封信，又给爹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笺，叮嘱道：“我大哥贵泉在杭州铁路局工作，你去找他吧，请他帮你谋一份差事。”

于是爹背井离乡，只身来到杭州，投靠大堂叔董贵泉。在贵泉叔的引荐下，爹成为一名铁路工人，从此有了固定工资，有了铁饭碗。

湘元是个机灵孩子，长大了的湘元更是聪明。于是他打听到爹的下落，辞别家人，到杭城找哥来了。

　　为了节省开支，七八个工友拼租在一起，一间大房间，挤满了横七竖八的木板床。湘元来了，没地方住，就和爹挤一个被窝。在工友的帮助下，湘元很快也找到了一份泥瓦匠的工作。老天爷很惠顾这对异姓兄弟，日子就这么繁忙、贫穷又甜蜜地过着。

某天，湘元开始咳嗽不止。穷人对于疾病是无能力重视的，他硬扛着照常上班。但情况越发不妙，他咳嗽加重带喘，发烧不退，脸色异常潮红，手脚发软，头昏脑胀，再也无力支撑起上班了。他彻底病倒了。爹着急了，请假陪湘元去医院看病。检查结果惊吓了众人，开放期肺病。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肺病是疑难杂症，患者十人九死，且传染性极强。一夜间，工友们纷纷搬离了出租屋，只剩下爹和湘元二人。本来拥挤不堪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冷清清，爹怎忍心撇下兄弟不管。

　　然而开门七件事，件件不能少，还凭添了两块重负。一是看病，钱如流水般哗哗地流；二是房租，原来七八个人分担的，现在只剩下爹一个人来承担。爹咬着牙，缩衣节食，再难也要扛过去。

每天爹天不亮就起身，熬好粥，买些酱菜和霉腐乳，给病人开胃（钱不够，只能挑便宜的买），然后就急匆匆去上班。下了班，又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辛苦对爹来说，他不怕。但看病的钱，真把爹给愁死了。

终于苍天不负善良的人，爹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在望江门外，有一个活菩萨，专治肺病等疑难杂症，并且是免费的，免费看病，免费送独家研制的良药。有钱人，诊费随便给；穷苦人，分文不取。这晴天霹雳般的好消息，让爹喜出望外，激动万分，精神为之振奋。

　　从住处到看病处，来回有几公里路。爹二话不说背起湘元快步如飞去求医。当时的交通极不方便，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黄包车。一来价格贵，二来开放性肺炎，怕传染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徒步。看到了希望，爹信心满满，背着湘元，脚底生风。

顺利地看了病，其中有一味药引子奇臭无比，别说吃了，闻一下，胆汁都要吐完。但是为了治病，爹捏着鼻子，将药灌得满满当当。为了病好，湘元也咬着牙、憋着气，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地将药喝下。

日子就这么艰难地、缓慢地、不声不响地过下去。湘元的病，在良医的治疗下，在爹悉心地照顾下，奇迹般地复原。然而好事多磨，在这关键时刻，爹终于传染上肺病。来势汹汹的疾病，将爹拖挎了。湘元又如法炮制，开始艰难、漫长、坚定地挑起照顾爹的重任。爹的病也终于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