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江 之 歌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朱明明</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从雪山走来,你向东海奔去;你流淌了万里,你歌唱了千年。啊,长江,多少诗人面对你发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叹,你是一首涛涛不息的赞歌,你是一部永远读不完的诗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面对长江唱恋歌的诗人为数不多,宋代李之仪是其中的一位,他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任这缠绵情思随岁月漂流。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诗人杜甫在长江边独自登高,万里悲秋:“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雾锁大江家何在,愁系国难常忘身。他独自行走,走出了忧国之诗、忧民之路,这一切都来自长江。从此他化作了天地之间的一羽沙鸥,回首处,正飘飞在江天之间的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长江边送别的诗歌不计其数,但格调不再悲伤,跳出离愁别恨之情的,只有李白的这首《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好友浩然兄要去扬州了,李白在黄鹤楼为他设宴洗尘,已是仲春三月,从黄鹤楼到扬州,路上一定是烟雾迷蒙,繁华似锦,一片春意盎然的美丽景象。听说扬州风景秀美,佳人云集,浩然兄这次前去,正赶上最好的时候。李白把好友送上了船,船已扬帆而去;可他还站在江边眺望远去风帆,直到帆影消失在碧空的尽头。夕阳把江水染成了一片金色,那一江春水正浩浩荡荡地流向远方水天交接处。全诗一扫愁苦之色,写得饱满酣畅,荡气回肠,流动着一种豪迈、风流、潇洒的情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辛弃疾,这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沙场猛士是一位充满悲剧色彩的英雄。他所处的时代,一边是枕戈待旦,一边是醉死梦生;一边是奔走呼号,一边是燕舞莺歌;一边是仁人志士不得其用甚至遭贬受逐而处江湖之远,一边是小人庸才步步高升进而大权在握以据庙堂之高。他在渡江南归后的四十五年里,虽然始终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是在地方官任上迁来调去,但他英雄之志长在,英雄之气不消,任凭雨打风吹,东漂西泊,他始终不渝地坚持抗金与北伐。他一生中两次登上长江边上的镇江北固亭,面对浩浩江水,仰天长叹:“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三国演义》中的那首开篇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样是对掌权者听不进正确意见,进而在长江边登高抒感慨,望远寄忧愤的词,毛泽东的那首《菩萨蛮·黄鹤楼》也是我经常吟诵的。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杀前后,以陈独秀为首的中央局面对蒋介石的嚣张气焰,显得软弱无力,束手无策,他们拒不接受毛泽东和其他许多同志的正确主张。眼看着大革命的胜利成果毁于一旦,毛泽东忧心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怀着惆怅与悲凉的心情,他独自来到波涛汹涌的长江边漫游。眺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水,苦苦思索,愁绪难遣。抑郁愤懑中,毛泽东登上位于蛇山之巅的名胜古迹黄鹤楼,俯视奔腾东去的长江,仰望阴沉沉的苍穹,感慨无限,一阕倾泻翻滚心潮的《菩萨蛮·黄鹤楼》脱口而出:“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一曲吟罢,毛泽东的心情重又开朗起来;摆脱迷惘,思索救国之路:要挽救革命,共产党人必须掌握枪杆子。一代伟人的革命激情在心底所掀起的浩瀚波涛也随着翻滚的长江巨浪,一浪高过一浪。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纵观中国历代诗人,能身处波涛汹涌的长江中劈波斩浪,进而放声高歌的,恐怕只有毛泽东了。请看他于1956年写的《水调歌头·游泳》:“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游泳是毛泽东从青少年时代就非常喜欢的一项体育运动,也是他锻炼体魄与意志,显示伟人气质的理想方式。你看,他在水中“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他那颗伟大刚强的心灵并没有停留在游泳上,到中流击水之际,由于身触水流的感受,他联想到的是时光在飞渡,历史在前进:“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切事物都在不断发展,新中国在解放后的短短几年中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他遨游在长江江面,看到正在长江南北飞架起来的大桥时,那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信手拈来。诗人又联想到长江三峡水库:“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于是,旖旎神话中的高唐女神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三峡水库的建设会不会影响神女的生活呢?不会吧,“神女应无恙”;但是在这波涌连天的高峡平湖面前,她一定会目瞪口呆的:“当惊世界殊”。多么奇妙的想象,真是神来之笔;高贵典雅中,又极具雄浑豪放。端的是画中有画,诗中有诗;凌云健笔,意趣纵横;清词丽句,震古烁今。吾辈生于斯世得观斯文,真乃幸运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