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春联（小小说）

宁静致远

年三十下午六点，王伟走出单位大门才发现天己经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打在脸上生凉、生疼，路面上除了车辆驶过后的车辙印世界都调成了白色。大街上行人很少，春节特意挂在电杆上的红灯笼被风一吹摇搖晃晃格外醒目。

王伟顾不上片刻停留迅速发动了车子。

推开家门，妻子的声音便迎了上来。 “回来了爸？”

王伟有些诧异，莫非爸爸外出了？ “是我。”王伟抬头看到身穿围裙的妻子以厨房走出来。

“爸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妻子分明把着急传递给王伟。

“他干啥去了，下这么大雪？”王伟不解。

“可能回老家贴对联了吧，我不让他去可没挡不住。”

“几点走的？”

“咋去的？”

王伟不等妻子回答接着追问。

“大概是3一4点吧？”妻子显得有些无辜。

王伟看看墙上的钟表情绪霎间冲动起来。他为父亲担心，想迁怒于妻子，又觉得是自己太忙疏忽了父亲念念不忘回老家贴对联的事，此刻他最多的是感到自责，连忙掏出手机要给父亲打电话。

“我打了几次手机都不通。”妻子的焦急写上脸上。

王伟还是执意按下了父亲的号码。手机里的嘟——嘟——声听起来分外刺耳。

王伟扭头冲出门外，钻进汽车，疯狂地向老家方向驶去。

王伟的老家在距城区二十来里地的山沟里，村子现在只有二十来户人家。母亲去世后王伟便把父亲接到了城里，平时没事很少回去，但每到春节王伟总要陪父亲回家扫院子贴对联，用父亲的话说这是不忘祖宗不忘根。

王伟老家没有了近族，他曾试探着对父亲说过一次，家里不住人了，来回跑没意思，贴不对联贴都一样，结果被父亲很很骂了一顿。

今年单位领导调整，王伟从副职成了正职，他更忙了，尤其是上级领导明确要在放假前到单位检查慰问，他更是无法抽身回老家去了。没曾想父亲竟独自回家了，七十多岁的人了，又遇上这场雪，王伟不敢多想，只觉得车开的太慢。

透过车窗，雪越来越大，对面驶过的汽车都把灯打开了，王伟的心也揪了起来，他不知道父亲在路上是怎么走的，他更不知道见了父亲该怎么开口。

终于车到陡坡处，王伟紧紧地踩住刹车，两眼认真注视着前方，他看到了两手推着自行车躬腰驼背努力向前的雪人，那是他熟悉但又陌生身影，一股热泪瞬间流了出来，他觉得是自己让父亲多受了这遭罪。

父亲终于坐上了车，王伟做好了等父亲骂的准备。但一路上父亲没有埋怨，没有责备。甚至还能看得出他还在为没有中断回家贴对联而喜悦的表情。王伟似乎理解了老家在父亲心里的位置。

王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打开音响，想让春节的味道充满整个车箱。

老家越来越远，城区的灯火越来越近，新年的鞭炮声越来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