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阳光心态

二零二五年一月十四日农历腊月十五，父亲带着病痛，带着对家人的种种不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不善言谈的他可能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未及说出口。从父亲生病到现在，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当我看见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双眼紧闭，取掉假牙后的嘴唇深深下陷，那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依然那样和蔼安祥……一切安静得就像他平时熟睡了一样，一动不动，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父亲走了，并且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每次寒暑假父亲送我到车站，边走边聊，目送我离开时的情形、生病时我陪他黄河边散步，耳边依然回响他的声声叮咛……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撕心裂肺，跪倒在父亲床边，紧握着父亲瘦弱的手，失声痛哭，泪如雨下，但再多泪水也无法表达我内心极度的愧疚、痛苦与悲伤……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自己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和母亲经常带我去兰州看病，那时，幼小的自己总是被父亲抱在怀里，那时就感觉被父亲的大手抱在怀里是那样的温暖、踏实！还记得每次从医院出来，父亲都喜欢把我架在他脖子上看我高兴的样子；那时的父亲，在我眼里是那么高大，像一座山似的，山稳扎在那里有多坚定，父亲就有多坚定，我想他一定不会倒下！还记得初一刚开学，自己骑自行车报名把右脚伤的很严重无法上学，父亲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业，想办法和校长沟通，最终抱着我穿梭于课堂、宿舍……这一抱就是大半个学期，后来我们父子俩成了全校师生的热点话题；还记得几十里山路从学校返回家中，大雪封路，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半路来接我的情形；还记得毕业后外出打工，是父亲一次次跑县城打问我工作分配的消息，听母亲说那天大雨倾盆，下车回到家自己却浑身湿透了……这样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深深地扎根在了我的心里，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父亲生于1953年3月16日，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生活条件特别艰苦的年代，很多时候人们吃草籽填饱肚子，所以幼小的他忍饥挨饿成了生活的常态。父亲自幼就好学上进，他仅仅在村校上过三年学，但却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每年春节邻居和家里的对联都是他写的，但在父亲上学的那个年代，家里实在是没有钱再供他读书了。父亲兄妹五人，身为长子，他很小就担负起分担家务、照顾弟妹的责任！不到十四岁，他就离家去当时的白银公司冶炼厂干起了合同工，每天铲煤卸煤、分装煤块、煤渣装车……几乎所有能干的体力活都由他们几个人完成，每月也就挣十几块钱，但为了贴补家用，每顿自己就吃两个掉渣的苞谷面馍，一月吃一顿带点肉的土豆菜就算是开荤了，剩下的钱全部寄回家用，这一干就是三年。回到家的他一直在生产队和大人一起参加劳动挣工分，由于个头高，干活卖力，他几乎和大人挣得工分一样多，村里的老人都夸父亲是个干活的好把式。父亲二十刚出头就和母亲成了家，当时正值二期搬迁，每个村都有搬迁名额，当时家里有搬迁指标，经过家里商量，父亲和母亲带着一岁多的大姐，一路跟着搬迁人流，马车拖行李，父亲骑自行车捎着母亲和姐姐，一路奔波，搬到了现在的三个山河嘴子，勤劳的父母白天出去干活挣工分，晚上和早上就赶着打土胚，父亲有时还要出门跟着“拉骆驼”的人群，辗转中卫、武威，背上自家的豆子以实物交换的方式换取大米和其它生活用品，数百公里的路程全凭自己的双脚，饿了，吃几口炒面，渴了，喝一点凉水，困了累了，就找个只要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蜷缩一宿……这样的人生经历，磨练出了父亲勤劳坚韧的性格，不到三年，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房舍，可是好景不长，由于弟妹太小，家里捉襟见肘，当时被家里人又生拉硬拽拖回老家，父亲忍痛割爱撇下了自己辛苦创办的家业，再度回到了自己父母身边，从此担负起了忙小家顾大家的沉重担子……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特别能吃苦，老家的那院砖房所用的砖瓦水泥，都是他和母亲在兰州附近的沙井驿砖场用手扶拖拉机拉来的，走时只带点干粮和水，一天有时就是两个来回……还有那五十多亩新沙地，也是父亲和母亲起早贪黑一车一车拉到地里，卸沙、散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压就是五十多亩！所以，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虽然个子很高，但不到五十多岁就脊背微驼，腰也不再如年轻时那么挺拔……但勤劳和要强的性格，始终使父亲为了这个家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有干不完的活，总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那个时候，我和弟弟都在读书，除了大姐、小妹两个女孩子能分担点家务，家庭的重担其实就压在父亲和母亲身上。尤其是每年的夏收季节，父亲白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为了避开烈日暴晒，我们就趁着天凉，起得很早去地里收割豆子和麦子。每天清晨四五点，我们还在睡梦中，父亲就起来挑水忙家务，母亲准备馍馍和水，缝补拔田用的手套……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才把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叫醒，一起去地里。父亲干活的时候总是大汗淋漓，衬衣都湿透了，但从不停歇，总感觉父亲像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力气，当我疲惫不堪的坐在田埂上，对他说：“爸，休息一会儿吧。”他只是笑一笑，对着我们说：“庄稼一天一个色，不等人呀！”然后又继续拔了起来！父亲在世，没能带他出去转转、看看，这成了我今生今世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父亲虽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可是农机修理的活却很在行，只要邻里吱声，无论多忙，都提着自己的工具包，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在我的记忆里，他回来时双手总是被机油弄的黑乎乎的，老是洗不干净，只要乡亲邻里拖拉机坏了，他们都会来找他，他从不拒绝，都是义务为大家修理，经父亲修理的机器一下子坏不了，乡亲们都亲切地唤他“肖师傅”！ 父亲一生勤劳朴实，与人为善，最终被病魔无情的夺去了生命……此时此刻，我又再度想起和父亲在世时候的对话，当得知自己的病情，他仍然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很精神，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他坐在甘肃省肿瘤医院的石凳上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的儿女们我也清楚，不是爸不想治，治不好的病那个疼我不挨，这也是个经验，你们以后就要注意呢，经常检查自己的身体……”猛然间，我才明白，父亲其实早就有感觉，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生命的长度，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想让儿女们为他担心，到最后他还在为自己的儿女着想……我有时在想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强忍着怎样的疼痛、不舍和无奈熬着剩下的这每一天……想到此，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 父亲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劳苦奔波了一辈子的他最终属于自己的只有一尺见方的墓地和刻有简单生平的墓碑，自此一别，此生再无父爱暖，心如刀割泪湿襟。愿您天堂无病痛，永远脱离尘世苦！您长眠，我长思…… 逝者已去，长歌当哭。今天是父亲去世第四天，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谨以此文慰籍故去的父亲，寄托儿女们的哀思，愿天堂里的父亲能够感知到我们锥心泣血般的哀伤和思念。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我还没有做够，祈求您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安息吧! 父亲，儿子永远怀念您，您永远住在儿子的心里! 儿女叩首泣拜 二零二五年一月十七日农历腊月十八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