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一把文艺青年（7）焐一下女生冰凉的手

张春霖

　　小学因为复课闹革命，延迟一年才毕业。上了中学，依然是热火朝天的运动场景，学小靳庄，赛诗会、评水浒、批宋江，评法反儒，批判资产阶级法权，学校喇叭每天广播荆轲刺秦王、王安石变法这类历史故事。

我参加了中学文艺队。学校一直有人散布，说文艺队的生活作风不好，色迷。文艺队的同学，大都是班干部，没人在乎流言蜚语，脚正不怕鞋歪。我在班级仍然担任班长，还入了团，可每天心里长草似的，盼着排练、彩排，演出。教室喇叭有时上课响起广播；文艺队同学请注意，请马上到二楼参加排练。憋不住内心喜悦，拎起书包，飞驰而去。

松陵二中是新建的学校，文艺队以崭新的面貌，参加区教育系统的文艺汇演。一次，演出节目是配乐诗歌联唱，演出阵容令人震撼，舞台简直成了中外器乐展览，有民族管弦乐、西洋管弦乐、弹拨乐、打击乐，连竖琴和钢琴都抬上来了。还有一排仪仗队洋号，有个叫不出名的低音号，得套在身上，喇叭口径有水缸粗，据说曾参加过沈阳二战胜利游行。合唱队是每个班抽出的几个同学，舞台上乐队加合唱队有二百多人，我和徐亚玲同学站在乐队前，带领合唱队朗诵。

学校文艺队经常参加调演，必须组织一台节目，才能撑起整台晚会。开场节目是载歌载舞开幕式，后边就是独唱，小合唱，舞蹈，再有一些曲艺的快板、相声。当然要有重量级节目，一个是压轴的“节日之夜”，这是前进歌舞团的获奖节目，表现节日灯火辉煌的喜庆场面。节目开始，是少男少女宫灯翩翩起舞，随着灯光暗转，舞台漆黑一片，刹那间，从萤火星光，到山寨火把，再到流星飞转，水流星横空飞舞。最后，华灯初放，绚丽灯火缤纷争艳，表达了各族人民欢庆节日的氛围。还有苹果丰收了，这是和洗衣歌堪比姊妹篇的舞蹈，舞蹈、阿瓦人民唱新歌，表演唱、扬鞭催马送粮忙，都是掌声最多的节目，最火爆的是小话剧，军民鱼水情，类型就是现在的小品，也特别受欢迎。

除了文艺调演，还有汇报演出和慰问演出，慰问演出，就有好吃好喝改馋的机会了。

一年冬天，我们乘大客车，到锦州小东种畜场慰问演出。夜空飘着雪花，碘钨灯照着货车厢板组成的舞台，载歌载舞的八位女同学，只穿精薄的丝绸民族演出服，冷得上牙打下牙，有的冻的直哆嗦，从舞台下来的时候，男同学主动给女生裹上棉大衣，帮着焐手暖和暖和。回到学校，又谣言四起，说文艺队同学作风不好，在一起搂搂抱抱。其实，天真无邪的同学，最亲密接触，就是焐一下女生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