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苍山上下来

胡成江集

<p class="ql-block">来时的余悸尚在,无奈,还得坐索道下山。这一次,缆车里仅我和妻两个人,我闭上眼睛不敢向外看,也不让妻和我说话。就这样,我的心安静下来。所谓的害怕与恐惧都是想象丰富的结果,倘若我们智人像尼安吉特人那样完全理性,不会有恐惧害怕等诸多心理,也便不会有文学艺术。我害怕坐缆车,因为我担心会掉下去,因为我的担心我的大脑展开一系列联想,联想出来的东西越丰富越是害怕。眼不见心不惧,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确实管用,我一路闭目,却也养神。</p><p class="ql-block">从缆车上下来,走出车站,过两三段石阶,右拐上一山道。山道两旁植被茂盛,没走几步便见一寺,山门上悬匾额“感通禅寺”。感通禅寺墙外有条小路,沿着向上走,山石嶙峋,有些崎岖,有一处几乎同院墙齐高。有几个人快步从我们身旁走过去,嘴里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赶往一个叫寂照庵的地方吃斋饭。看看表,十一点半钟,确是吃午饭的钟点。我和妻随意向上走着,本没有目的,听那几个人那样说,也便想去寂照庵,似乎有了目的。人的目的是赶巧赶出来的,要随缘,不该有太多刻意规划才是。</p><p class="ql-block">在一山道转弯处,见一僧人盘腿坐在地上,前面放着个盘子。是化缘的吗,怎么看都像个要饭的。附近有寺有庵,何以不向组织求援。仔细看他穿的僧衣,颜色有点深,应该是个喇嘛。一旁立着一纸壳,按上面写的,果然是个喇嘛。他这番架势,很容易让人想起,跪在路边说家遇大难祈求帮助的人。这些年这架势乞讨的人太多,人的恻隐之心在被一次次欺骗后变得越发麻木。差不多的情形,差不多的故事,眼前这又变成了个喇嘛。</p><p class="ql-block">沿林间小路向上走,得到两旁大树太多的阴凉,感觉有点冷。终于走到了寂照庵,这里人确实多,有许多正在吃斋饭。到这吃斋饭也是有组织的吧,不可能谁来了说要吃便可以吧。中国人凡事讲规矩,讲秩序,没有规矩便没有流程,没有流程何来秩序,没有秩序岂不要乱。二十多年前我在海南岛的南山佛教文化园吃过一次斋饭,当时是旅行社组织的。出寂照庵上了另一条路,这路比来时的路宽得多平整得多,夹在两旁的高大树木之间。这条路上僻静,偶见路边有摊位,在卖旅游纪念品。</p><p class="ql-block">临近那牌坊,见一地图,一边苍山一边洱海,中间给一条路隔开,大理的古城与新建在洱海这边。上罢苍山,还没下洱海呢。昨天下午在双廊可坐游船下洱海的,觉得不够正宗,时间也有点紧,遂作罢了。在大理新城下洱海,才算正宗吧。妻搜到一码头,我们遂开车过去。那码头距我们昨天住的宾馆不远,我开车沿来时的那条路又回去了。有两艘五层游轮停在岸边,船身侧面贴有八个凸起的金字:有一种生活叫大理,这句话有点意思,呵呵。游船驶向洱海深处,站在甲板上,微风拂面,天空蔚蓝,眺望远处,天落到了山后,水止于山前。一个多小时的航行,总是看水望山,不免两相厌,游船上安排了极具白族特色的歌舞表演。</p><p class="ql-block">上过苍山下过洱海,到大理还有一个地方,我是不能不去的,就是崇圣寺三塔。我是从中学的历史课本上知道崇圣寺三塔的,三塔的修建标志着唐王朝对大理地区的有效行政管理,教科书上的那幅三塔图片我至今记忆犹新。苍山洱海对我来说,只是两个旅游景点,没有什么情怀在里面,三塔却不一样。开车又驶上今天走了个来回的那条路,也就是地图上中间那条路。沿这条路过感通寺索道,过大理古城,来到三塔旅游风景区。背靠苍山,面朝洱海,崇圣寺三塔屹立在这里已一千四百多年。远远望去,蓝天白云之下,在群山的背衬前,三座乳黄色的方塔耸立在翠绿的树木间。有人说这里是给三塔拍照的最佳位置,看到倒影在近旁水中的三塔,我明白了,高手从这个角度能拍到六个塔,我不是拍照高手,水中的三个拍不全。越走近三塔越拍不全,要么拍这边两座,要么拍那边两座,到了近前,只能拍到单个的了。凡事若想看得更全面些,势必要拉开些许距离,越近越不可能看得全面。</p><p class="ql-block">从崇圣寺三塔景区出来,已快六点钟,去找昨晚我预定的民宿,驶离“地图中间”那条路,这回是拐向了苍山这边。路很窄,遇到修路,开车根本无法过去,没办法,只能取消订单。我和妻又要为今晚住在哪儿而费心。我们的位置在大理古城附近,距初到大理那个雨夜住的那家宾馆不远,妻对那家宾馆不满意,不愿再住。回昨晚住的那家宾馆,太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看了几家,都不大满意,找个可心的住处,真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家,我不大满意,妻很满意,天色已晚,就住这里吧。明天还要赶路,从大理去西双版纳,大约七百公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