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宫、响堂山、广府古城 游 记

常青树

梨花带雨争娇艳，

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

取回长乐侍君王。

三千年前，正是因为商纣王题的这两句诗，女娲娘娘认为亵渎了自己，红颜一怒，古老的华夏大地由此改朝换代，演绎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封神大戏。

今天，1月11日，东哥带领我们游览的这个景区，就是纣王当年题诗之所——邯郸涉县娲皇宫。这里，殿宇巍峨，楼阁壮丽，檀香缭绕，钟声饱满，号称“华夏祖庙”，是中国最大的女娲祭祀地。许是免门票之故，景区游人如织，从补天湖到娲皇宫，一路摩肩擦踵，我们历时两个小时方才游览结束。娲皇宫依山就势，建筑轩昂，女娲像光润玉颜，仙袂乍飘。古往今来描述甚多，我不想赘述。

虽名为娲皇宫，但这里寄宿的神仙各路都有，既有祈平安的南海观音，也有保富贵的文武财神。穷算命运富烧香，颠颠倒倒问阴阳。看到善男信女臀高头低的那股虔诚，除了哂笑，我连一个揖也没作。想起刘震云告诫平头小民的话：如果拜佛有用，你连庙门都挤不进去。不过，当看到众人都把祈福牌往树上挂时，我庄重许多，把星皇有趣的徒步故事都挂在了树上。

停车场遇见几个濮阳同道，言语投机，话题逐渐聚焦到刚刚落马的新乡副市长孙某身上，他们起初咬牙切齿，稍顷弹冠相庆，期望政治清明，期望多抓贪官。看到他们眼角汹涌的善良，我心底却突然一疼，因为无来由的想到一个比喻：一个遍身奇痒的人，与其每天摸出几个虱子，当众血肉横飞地杀之骇猴，倒不如治标治本，痛痛快快地来个彻底，难道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就那么难吗?

简单饭食后，下一个目标，位于邯郸峰峰矿区的响堂山，同样5A。这里保存有从北齐到明清的大量石窟、石刻、石雕、碑记，艺术价值不亚于龙门云岗，只不过规模略小，并且破坏严重。一路游览，毁损程度不忍直视。也许为了遮丑，部分佛像后世作了补修，不过画蛇添足，明明瘦骨嶙峋的躯体，却被补上一尊面相丰腴的脑袋，与其弄巧成拙，倒不如保持原样。

雕像之所以残缺，大部分因为盗割。在来时的路上谈及此事，东哥丑哥等人还痛心疾首地声讨袁克文、李聘三这些祸首。但我觉得，相比于偷偷摸摸的个人盗割，政治运动的破坏程度更剧烈，比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郭老师是那种心境柔和、谈吐飘逸的人，他就指出，响堂山文物的两个灾难时期，一是北周时代的灭佛运动，一是文革时期的破四旧。

标牌上“禁止触摸”很醒目，但有个女的无视规定，硬要越过栅栏攀上石雕照相。她长相突兀，和《西游记》中的奔波儿霸一个样，厚唇阔嘴，颇费口红，这种相貌和德行很般配。冦可往，我亦可往。在她身后有不少人效仿。很鄙视这种人，我也不顾风度，疾步斜趋她身后，很夸张地祭出一口千年老痰，呀——呸——！

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最令我开心的，是在响堂山邂逅了莫愁和静心两位老驴友。十几年未见，她们依旧保留着颇具杀伤力的明媚，自始至终，笑容一直在唇边绽放，或许是因为不懈的徒步，运动赋予她们既漂亮又自由的风采，和着温暖的阳光，在她们如玉的面颊上荡漾。

东哥的规划很科学，晚上又带着众人游览了广府古城。广府古城位于邯郸永年，是一座保存完好的水城。我们到这里时正开展光影秀，各种色彩在古城上交相辉映，轻风徐来，护城河水微波荡漾，古城垂柳倒影相映，霓彩流转，美轮美奂，一行人如梦似幻，仿佛徜徉在景色纯美的黄梁梦境中。

最初了解广府古城，来自于毛遂自荐这个成语。据说这座城就是毛遂建的，附近有他的墓地。毛遂是新乡原阳人，说来算是老乡。有宾须置酒，来时我特意带了一瓶原阳产的毛遂大曲，在古城里找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雅处，和姚老师、老邵等人畅饮起来。

邵哥有个秉性，一到户外，就抑制不住畅饮的冲动。雅人善饮，原因不外两点，要么是该死的才华无处安放，要么是孤独的灵魂找到了伴。我是个俗人，就是方方笔下的那种男人：一无权利二无钱财，有的只是心灰意冷，和玩世不恭。我喜欢喝酒，大概是把酒当成了庇护神。生活把我抽打得遍体鳞伤，而酒，却把这些伤口抚成了坚硬的痂。隐隐的，志明悠长的叫声贴着地面青砖抑扬而来：好~受~！经历告诉我，户外喜欢长啸的人，不是疯了，他只是比别人更通透而已。这喊声在这异乡的夜里听起来暖暖的亲切，加促了我举杯的冲动，来吧邵哥，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毛姆说，事情做到结尾，如果还能同开头一样有趣，就如杯底藏酒还像第一口那样甘美，那，生活该有多美。这一天，开心和快乐至始至终在每个人脸上驻扎。回去的车上，大家意犹未尽，麦克风争来抢去，歌声欢叫声象小鸟那样在座位间飞来飞去，只要抬头，就会发现自己置身于满是笑脸的灿烂花园里。

同游的两个小朋友更是不怯，轮番上台，把毛遂自荐这个成语诠释得淋漓尽致。从他们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民族的希望，但愿他们能够象毛遂那样脱颖而出，去实现整车人，或许是整个国人的两大梦想：一、劝谏遍身虱子者洗澡换衣；二、追回流落海外的响堂山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