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猴的故事之四 放牛

刘靖安

冬生的话，像一根绳子，把毛小猴像牛一样，牵进了林子。

路上的时候，毛小猴走在最后，以冬生和二保领头的一群小伙伴，每人押着一头牛在前面嘻嘻哈哈地闹腾着，没人监视毛小猴。毛小猴几次想悄悄溜走，但他没有，他想起冬生的话，只是偷偷解开裤带，然后，又打了个死结。

一进入林子， 光线倏地暗了下来。冬生等人在牛屁股上抽了一鞭，再吆喝了一声，一群牛就摇着头，甩着尾巴钻进了灌木丛。折转身，几个人就围住了毛小猴。

冬生抬头，选了一棵又高又大的松树，指了指，说，猴子，你到树上去，给我们看牛。

既然来了，还说什么呢？毛小猴啥也没说，听话地走到树下，抱了树干，眨眼间就上了树。冬生朝毛小猴伸出了大拇指，二保等人也依样画葫芦，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一群人呼啦一声，找玩儿的去了。

毛小猴坐得高，看得远，目送着一群人没入了林子深处。收回目光，毛小猴开始看牛。一群牛，在灌木丛中晃悠着，只能看到牛背。一、二、三……毛小猴不断地搜寻、清点。费了好大一阵工夫，终于够数了，不多不少，正好七头。

毛小猴背靠树干，坐在一根枝丫 上。

毛小猴又想起了冬生站在他家院子里，给他说过的话。冬生说，猴子，昨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你最好还是去。对于冬生的威胁，毛小猴怕， 但这不是他来放牛的主要原因。其主要原因是，刘老师曾说，你要努力学习，多帮助同学，对同学好，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会对你好的。关键是，你要坚持。这话，毛小猴记住了，并且，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

就在昨天，同桌找他借铅笔，毛小猴就慷慨地借了，哪知，他要用的时候，叫同桌还他，同桌却说，放学吧。等到放学，同桌还是不还他。毛小猴无奈之下，只得哭丧着脸，跟在同桌的身后，不停地说好话。冬生和二保等人不但不帮他，还跟着起哄。

最后，毛小猴就哭出声来了。

突然，同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说，可以给你，但你必须让我们看看。

看什么？毛小猴说。

听说，你是猴子变的，我们看看，你屁股上有没有尾巴，同桌笑了。

毛小猴说什么也不干。

同桌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几个人，上前把毛小猴按在地上，脱了他的裤子。一看，没有尾巴，就气愤地把他的裤子扔到了低处的一棵树上。

毛小猴不但没要回铅笔，还被戏弄了一回。毛小猴恨恨地想，以后，我再也不帮你们了。可是，刘老师说要坚持，毛小猴就下定决心，说服了自己。

现在，毛小猴的视线，又回到了那些牛背上。

毛小猴发现，有两头牛要出林子了。林子外，是一片庄稼地。毛小猴连忙下树，飞跑过去，一手一根牛绳，把那两头牛拽了回来。

毛小猴正要再次上树，却看见冬生带着三个人回来了。他们来到树下，冬生依次指着那三个人，说，你，你，去拣柴；你，去垒灶、生火。领到任务的人，屁颠屁颠地去了。接着，冬生又对毛小猴说，你，还是上去，看牛。

看毛小猴上了树，冬生就坐上了一块石头，解开衣襟，扯起一片下摆，悠闲地扇风。

不一会儿，柴拣回来了，火生起来了。林子里，摇起了一笼烟雾。

再过一会儿，二保他们回来了。二保手里，提着半边打扫干净的鸡肉，另外两个人，抱着几个纸包。二保用一根树枝，穿上鸡肉，再打开纸包，把佐料抖了上去，然后又把鸡肉架在了火上。

一股子香味才刚刚飘出，一阵叫骂声，就从林子外传了进来。

一群人听到骂声，知道是谁追来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还是冬生反应快，他一把将穿鸡肉的树枝拿起来， 对毛小猴说，猴子，下来。等毛小猴下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又说，快，把这个放到树上去。毛小猴怔了怔，冬生把他一推，又说，快点。毛小猴只得照做了。

追来的不是别人，是二保他爸。

二保爸扭住二保的胳膊，说，兔崽子，昨天剩下的半边鸡肉，是不是你偷了，交出来。

二保说，不是我。他爸说，那是谁?说！

二保说，我不知道。他爸说，明明是你，还不承认。接着，二保的脸就挨了一巴掌。

二保身子一矮，坐在地上，哭了。

二保爸放开了二保，又说， 好啊，火都生起来了，你们说，生火干嘛?

大家都不做声。二保爸却紧追不舍。不回答不行了，冬生就小声说，我们只是烤火。

二保爸笑了，牵了冬生的耳朵，说，今天太阳这么大，用得着烤火吗？

二保爸背着双手， 像猎狗一样， 绕着一群人， 不停地吸着鼻子。突然，他抬起头，就发现了毛小猴。

毛小猴一慌，手里的树枝连着鸡肉像石头样，掉在了地上。二保爸拣起来

，一把抽出树枝， 举看鸡，朝毛小猴吼，下来！

是哪个偷的？说。二保爸揪着毛小猴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毛小猴瞅着冬生，不知说什么好。

冬生的眼一瞪， 说，猴子，承认吧。

毛小猴犹豫了半天，在心里说，再帮你一次吧？于是，毛小猴就小声说，是我。

好你个猴子，现在学会偷了，你回去告诉你爸，要赔我一只整鸡，晚上我来拿。说完，二保爸将手里的鸡肉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鸡肉又被架到了火上。

终于烤熟了，冬生、二保等人吃得满嘴油腻。只有毛小猴，愁眉苦脸地看着远处发呆。

回家的路上，二保说，猴子，谢谢你！冬生也说，猴子、够哥们！毛小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撒尿。

毛小猴站在路边，解了半天裤带，怎么也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