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之任原非结社年,颦儿十五证时迁。</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不言抚赐花笺记,但数千篇日课全。</b></p><p class="ql-block">2025/1/16</p><p class="ql-block">附言:《红楼梦》第37回话说皇上将贾政点了学差,贾政“奉了旨,择于八月二十日起身”之任,接着“单表宝玉,自贾政起身之后,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游荡,真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这日甚觉无聊,便往贾母、王夫人处来混了一混,仍旧进园来了。刚换了衣服,只见翠墨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原来这就是探春邀结诗社帖子。单看这行文一气呵成,貌似无疑这句“岁月空添”就是虚话,结社就是紧接着贾政之任发生的。</p><p class="ql-block">结合第42回“彩明翻了一回,念道:八月二十五日病者,东南方得遇花神。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南方四十步送之,大吉”来推算,宝玉收到探春的帖子,正是八月二十一日,即贾政之任的次日。果真是当年次日,第37回所谓宝玉“自贾政起身之后,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游荡,真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就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之任”和“结社”之间必须间隔一段时间而不是仅仅过了一夜才合理。</p><p class="ql-block">如果中间有间隔,则只能是间隔至少一整年才对。因为“之任”和“结社”都发生在八月间。于是,进一步的问题来了:若果我们大胆假设“头年之任,次年结社”,在文本中有没有过硬的证据呢?小心求证,不难发现:</p><p class="ql-block">第45回中,林黛玉对宝钗说“细细算来,我母亲去世的时候,又无姐妹兄弟,我长了今年十五岁,竟没一个人像你前日的话教导我。”正好证明确实是“头年之任,次年结社”。结合第25回“那和尚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下,别来十三载矣’”可见,当年,也就是贾政之任的那年,宝玉十三岁。结合第3回中林黛玉对王夫人说“在家时记得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叫宝玉”来看,贾政之任当年林黛玉十二岁。而第45回就是“结社”当年,林黛玉却说自己“十五岁”,这就是“之任”和“结社”不同年的铁证了。</p><p class="ql-block">这林黛玉“之任”年十二岁,“结社”年十五岁,是不是意味着中间过了三年呢?细算其实仅仅过了一个年头也是可以这么说的:因为林黛玉的生日,据第62回中袭人说“二月十二是林姑娘”,因此,当年贾政八月“之任”,林黛玉已经满了十二周岁,在吃十三岁的饭了。次年“结社”时,林黛玉已经满了十三周岁,在吃十四岁的饭了,按民间虚岁算法,可以说自己十五岁了。</p><p class="ql-block">那为什么不会是中间过了两个年头呢?这就得结合贾政“之任”的学差任期来看了。第70回贾政三年学差任期回京,第53回明确写有贾府过“结社”年祭宗祠,因此:结社年当且仅当是“之任”年次年才对。贾政“之任”一年后、经过“结社”一年,次年再任满“回京”正好是一个主考学政和科举大比一致的三年任期,不多不少,恰恰好。</p><p class="ql-block">细看第70回,可见贾政外任三年学差在书中其实是有明确表述的。当年三月初三,贾政书信到了,说六月准进京,袭人便乘机见景劝宝玉收一收心,补补功课写写字,并说“你昨儿不在家,我就拿出来,统共数了一数,才有五百六十几篇。这三四年的工夫,难道只有这几张字不成?”,明确说了“三四年”,程乙本改为“二三年”。无论如何,都不是书中有故事的一二年时间,可见家政确实离家快三年整了。再结合所写字的篇数来看,又仅600篇还自觉“实在搪塞不过”,那定是“按日都有”来算。三年时间按一日一篇来算,应该有1000篇以上,现在仅仅有600篇不到,差400多篇,当然说不过去。结合后文“探春、宝钗二人,每日也临一篇楷书字与宝玉。宝玉自己每日也加功,或写二百、三百不拘。至三月下旬,便将字又积了许多”,可见也确实是冲着1000篇去凑数的。这无疑也是贾政外任三年任期的一个有力佐证,也是“头年之任,次年结社”地一个印证。</p><p class="ql-block">综上可见贾政“之任”之后到探春“结社”之间确实不是仅仅隔了一夜,而是当且仅当有一整年时间,那这一整年在书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呢?细看探春给宝玉的花笺上写道:</p><p class="ql-block">妹探谨启</p><p class="ql-block">二兄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未忍就卧,漏已三转,犹徘徊桐槛之下,竟为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亲劳抚嘱已,复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抑何惠爱之深耶!今因伏几处默,忽思历来古人,处名攻利敌之场,犹置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因一时之偶兴,每成千古之佳谈。妹虽不才,幸叨陪泉石之间,兼慕薛、林雅调。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若蒙造雪而来,敢请扫花以俟。谨启。</p><p class="ql-block">可见探春提及获“采薪之患”、宝玉亲自抚嘱,“复又数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等情节。若倒查前面章回:“之任”年五月初七、初六事见第36、35、34、33、32回;五月初五事见第31回;五月初四事见第30回;五月初一事见第29回;四月二十六日事见第28、27回;四月二十五日事见第26回;三月底前到中浣宝黛读《会真记》等及当年二月十二日众人搬进大观园前后发生的事见第25、24、23回。总之,根本没有探春生病、宝玉探望、赠送新鲜荔枝等事,更没有什么真卿墨迹的任何影子!</p><p class="ql-block">再说“之任”当年,也没有探春信中提到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和条件。荔枝花期春季,果期夏季,新鲜荔枝季节,也就是四五月间,当年这期间宝玉挨打在养伤,贾母都不让出门,书中明确交代,不可能发生宝玉探病送礼等情。探春信中提到的事情,要有也只能是贾政赴任第二年春夏间发生的事情。</p><p class="ql-block">综上时间、空间、人、事、物、语等文本内证分析,足以断定作者所拟的“结社”年本来在“之任”年次年。“岁月空添”不是一句虚话。“这日甚觉无聊”的“这日”,实际上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间的一天了。按作者“草蛇灰线,伏线千里”、思维缜密“纹丝不乱”的功力来看,很可能作者原本在此“这日”前有句简明的交代,可惜程高编辑过原稿,无法查对。如此模糊处理后,造成误会。后人只能通过文本比对,内容分析,据理而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