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沽散笔》（271）：论我曾祖奶的人性

衔泥斋主人(胡光)

美篇号：19022656《津沽散笔》（271）：论我曾祖奶的人性 拙作长篇传记小说《白楼梦》里，我记录描写了曾祖父胡榕与曾祖奶胡王氏的一段真实的故事。此段故事，依据的是我父亲于2011年为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年撰写的文章《我的祖父》。父亲生前最后的这篇万余字的文章，被刊登在镇江政协文史委员会刊物《镇江文史资料》上。遗憾的是，当2012年2月，镇江政协将刊登父亲文章的刊物寄给我时，享年86岁的父亲已经去逝一个月了…… 曾祖胡榕生活在清末镇江富豪大户的家庭，自小读书并到日本大学留学，有文化且接受了反封建追求民主的政治思想，加入了同盟会。回国后，曾祖父偷偷变卖家产，所得资金或直接捐款或购买枪支捐赠给同盟会，参与了推翻清朝统治的革命斗争。 有一天曾祖午睡，将一支手枪藏在枕下，酣梦正香之际，不慎将手枪露出，被曾祖奶发现……因为在素常生活中，曾祖奶已经观察到曾祖具有反清意识，深知曾祖“大逆不道”的结果，曾祖奶万分震惊恐惧，在一番内心挣扎之后，将此事报告了我的高祖……后来，家族秘密会议上，讨论是将曾祖报官还是秘密囚禁？讨论异常激烈并做出了决定。最终曾祖被囚禁在自家后花园密室，直至辛亥革命成功，被组织解救……自此，曾祖一怒休了曾祖奶，带着我的祖父愤而离家前往东北另辟人生…… 我在《白楼梦》里，将曾祖休了曾祖奶的史实，改编为曾祖奶因告密致使曾祖被囚禁，看到自己的夫君的痛苦而良心发现，倍感煎熬，最后投江殉情谢罪…… 曾祖奶有错还是没有错？！曾祖奶的人性如何？这是我在《白楼梦》撰写之前、撰写过程中和《白楼梦》正式出版至今，我经常反复思索的问题。 曾祖奶是有失误的，她的告密直接导致曾祖被秘密囚禁一年多，生不如死！ 可是，这不能完全责怪曾祖奶！在几千年封建社会“忠君爱国”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曾祖奶很难挣脱它的束缚！她不可能不疼爱她的夫君，特别是“夫为妻纲”也是一种旧时代妇女必须遵循的精神指南。曾祖奶做出告密的行为，肯定是百般纠结、万分痛苦…… 因此，我理解曾祖被告密的心情，也理解曾祖奶对待此事的人性心理路程，也许曾祖奶自认为是解救夫君、是为了保全整个家族，但是客观上做了一件糊涂事！因为最终的历史验证了曾祖的正确、曾祖奶告密行为的客观错误……所以，即使人性有真善美的一面，但是如果没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支撑，人性是非常脆弱的，经不住考验而不堪一击！ 发生在我曾祖奶身上的真实的故事，绝不是世界的偶然事件！文革中就有不少类似告密的案例，比如不久前，我在微信朋友圈转发的《永不宽恕》的视频，记录了文革中一个叫孟凡民的年轻人，向组织告密揭发他父亲的战友，致使父亲战友被无辜迫害致死的真实的故事。尽管孟凡民后来良知归来，千方百计的用行动赎罪，但是父亲始终不谅解……其实，孟凡民的错与非错，也是因为他的认知，他不能准确判断文革的是与非、对与错……当然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一边倒的惯性思维模式，辨别是非与真理谬误，这很难，很难！ 我的身边也有曾祖奶及孟凡民类似的人物，比如文革期间，一位女孩子（我不便报出她的姓名）在红卫兵抄家批斗她的奶奶时，为了彰显自己选边阶级立场，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搧了年迈的奶奶几个大嘴巴子…… 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之中，人性常常十分的脆弱，只有自己的认知坚定的站在社会文明的一边，才能避免人性的负变异与夭折…… 所谓前事之师，后世之鉴矣！ （作于2025年1月16日） 父亲生前撰写的纪念曾祖父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