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风劲》--知青岁月中的生命旋律</p><p class="ql-block"> 《秋风劲》是一部再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知青“上山下乡"历史的作品。它不仅承载着那个特殊时代的记忆。更深刻呈现了知识青年们在艰难困苦的农村生活中历经的蜕变与成长。作者以深厚的历史积淀和饱满的情感,描绘了一群插队知青们在农村一线经历的真实故事。</p><p class="ql-block"> 本书中的王建设、大眼珠子、鬼高丽和小霞、梅子等人物,都是那个时代知青的缩影;金麻子、李大嘴,以及会计李算盘、转业兵球子、孔秀才、二丫儿等人物,则栩栩如生地展现了当时农村的典型形象。在上京县会宁公社和金靴啦一队及青年点上发生的点滴故事,细腻地勾画了那个时代的集体生活,既真实又感人。</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些鲜活的故事,读者可以感受到知青们从一开始的迷茫、不适应,到后来的坚韧与成长。他们在艰苦环境中的摸爬滚打,不仅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心灵的洗礼。知青们与贫下中农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共同面对贫瘠的土地和艰苦的生活,这段难以磨灭的记忆成为他们人生的宝贵财富。</p><p class="ql-block"> 《秋风劲》不仅仅是一部描述历史的作品,它更是一部精神的传承。它提醒着我们,那段历史不仅是个人的经历,更是时代的回声。在现代社会快速发展的今天,重温这些过往,能够让人们对青春、对奋斗、对理想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反思。</p> <p class="ql-block"> 三十四</p><p class="ql-block"> 这年冬闲时,女知青回城“猫冬”,男青年参加农建营组织的兴修水利大会战,鬼高丽留下做饭。</p><p class="ql-block"> 这个冬天狗呲牙地冷,刚干了两、三天,大眼珠子、贺迷糊和柯克就冻得受不了,泡起了蘑菇。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愣头青”,凑在一起闲的五脊六兽、百无聊赖,整天就是吹牛,扯淡,聊女人;想吃,想喝,想“天上掉馅饼”“做梦娶媳妇”的美事儿。</p><p class="ql-block"> 东北有句话:“高丽棒子过年,要狗命。”说的是朝鲜族人特别爱吃狗肉。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刚进腊月,鬼高丽就想起香喷喷的狗肉了。</p><p class="ql-block"> 青年点的伙食不好,有时谁剩下半饭盒饭,随手就倒到门外,引得全生产队的狗成天围着青年点房前屋后转悠。</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每次见到这些狗,眼睛都会露出贪婪的目光,近几天尤甚。有时候他会舔一舔嘴唇:“这狗真他妈的肥呀,肉一定很好吃。” </p><p class="ql-block"> 有人听到鬼高丽的话,附和道:“狗肉不但好吃,听说还大补呢。”</p><p class="ql-block"> 这话,勾起了大伙的“馋虫”。</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说:“咱们弄一条狗,解解馋,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行啊!算我一个。”祥子说。</p><p class="ql-block"> 这话正合鬼高丽的心思。他眨了眨眼睛说:“要整,就都得参加,出了事,大家一起扛。再说法不责众,到时候谁也别说出领头的是谁,他们就没辙。”</p><p class="ql-block"> “对,就这么办。”大眼珠子附和道。</p><p class="ql-block"> 说干就干,大家分头准备,有的准备绳子,有人找来麻袋,高句丽和祥子将一个大缸从仓库挪进厨房。准备停当以后,只等机会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没几天,一位远近闻名的二人转演员来李算盘家串门,金麻子让她在生产队的队部里为社员表演“单出头”。</p><p class="ql-block"> 农村有一句话:“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那边,满屋的男女老少兴高采烈的看,挤不进屋里的就冒着严寒在队部门外听,屋里屋外,热热闹闹;这边,鬼高丽带领哥几个开始踅摸狗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用干粮将狗引进青年点,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套住狗头使劲儿一拽,狗越挣扎绳套越紧,一会儿就窒息了。几个人将狗装进麻袋后,扔进大缸里,再用面盆、水舀子将大锅里滚烫的开水往大缸里灌,开始时,缓过气儿来的狗在麻袋里声嘶力竭地嚎叫、上蹿下跳地闹腾;一会儿,“嚎叫”变成了“哼哼”,几分钟后,没声了。</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从缸里拽出麻袋,将狗从麻袋里弄出来。吩咐道:“大眼珠子,赶快点火、添柴。”然后,他退毛,开膛,剁肉,下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小时后,狗肉熟了。</p><p class="ql-block"> “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何况这些好久未见荤腥的知青。顾不得洗手,哥几个纷纷伸出“五尺挠子”,从锅里捞起一大块一大块的狗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一大块狗肉下肚后,祥子说:“来点儿咸盐面蘸着更好吃。”</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说:“有点酒就更好了,白瞎了这么好的‘酒咬儿’。”</p><p class="ql-block"> 柯克说:“下回咱不这么弄了,太惨无狗道,瘆人! 还白白浪费了一张狗皮。这狗皮到供销社能换好几斤‘小烧’。”</p><p class="ql-block"> 听人这么一说,大家都埋怨起鬼高丽。</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说:“白瞎了狗皮吆,那可是好几斤‘小烧’哇。”</p><p class="ql-block"> 祥子附和道:“是有点儿可惜了。”</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不满意了,说道:“我忙活了半天,出了一身臭汗,累得杆儿屁,你们还他妈的瞎嘚嘚。”</p><p class="ql-block"> 又说:“再说了,我们朝鲜族从来就是这么杀狗,下回谁他妈愿意干就干,我还不干了呢。” </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急忙拿起一个狗大腿递给鬼高丽:“来来来,你劳苦功高,来个狗腿儿。这事儿,非你不可。”</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见好就收,接过狗大腿大口吃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过了两天,丢狗的老乡才发现狗没有回家。这时,他家的狗已经变成了一坨坨冰冻的大粪了。</p><p class="ql-block"> 吃完狗肉没几天,“馋虫”又在大家的脑子里作怪。上次没被发现,大家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于是,在一个早饭后,大家故技重施,又将一只‘四眼’大黑狗引进青年点。</p><p class="ql-block"> 不知谁说了一句:“这狗好像是老孙头家的‘四眼’。”</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想着香喷喷的狗肉,谁也没理会这句话。</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把狗吊在门框上,几分钟时间狗就窒息而死。他先扒下狗皮装进麻袋,让大眼珠子和柯克到供销社去换酒。然后开膛破肚、翻肠倒粪、大卸八块后,将肉丢进锅里。</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和柯克二人兴高采烈地拎着麻袋到了供销社,将狗皮从麻袋里拽出来,放到地上:“换酒。”</p><p class="ql-block"> 柜台里一位女营业员走了出来,盯着狗皮看了半天说:“你们是金靰鞡一队青年点的吧?”</p><p class="ql-block"> “是呀。”二人回答。</p><p class="ql-block"> “这狗是不是老孙头家的?”她又问。</p><p class="ql-block"> 二人装作没有听见,没接她的话茬。</p><p class="ql-block"> “我问你俩呢?耳朵聋啦?”她又问。</p><p class="ql-block"> “不是,是只野狗。”俩人小声嘟囔着。</p><p class="ql-block"> 女营业员叉着腰:“你们队的老孙头是我爹,这狗是我爹家的‘四眼’,我认得。你们把‘四眼’勒死了,还敢拿狗皮来换酒……”</p><p class="ql-block"> 没等女营业员说完,二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p><p class="ql-block"> 眼巴巴地等着喝“小烧”的鬼高丽等人,见他俩慌慌张张、垂头丧气地空手而归。纷纷问:“怎么回事?酒呐?”</p><p class="ql-block"> “咋的啦?慌慌张张的?”</p><p class="ql-block"> 俩人一五一十地将在供销社的经过说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大家顿时慌了手脚。贺迷糊:“这可咋办?”</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说:“这事儿惹大啦。”</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对大家说:“都别慌,多大点儿事儿。一会老孙头来了,你们谁也别吱声,听我的。”</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老孙头在他大女儿的搀扶下骂骂咧咧地走进青年点:“你们的胆也忒大了,竟敢把我家‘四眼’给勒了?”老孙头的大嗓门震得厨房的窗户玻璃哗哗直响。</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急忙堆着笑脸对老孙头说:“孙大爷,我们买了两卷药耗子的饼干,还没等放到仓库里,就被你家‘四眼’给吃了。我们没敢告诉你,就把狗给烀了。”</p><p class="ql-block"> 说完这话,鬼高丽指着老孙头的姑娘说:“问问你姑娘,我是不是前几天在供销社买了两卷药耗子的饼干?”</p><p class="ql-block"> “是。”声音比她进门的时候明显小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儿,老孙头坐在厨房的秫秸堆上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可怜我家的‘四眼’,我养了十来年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对大伙说:“都别站着发呆啦,地下太凉,快把孙大爷扶屋里炕上去。”</p><p class="ql-block"> 大伙七手八脚,连拖带拽把老孙头“请”进屋里。</p><p class="ql-block"> 进屋后,鬼高丽拿出一盒带锡纸的“芦笙”牌香烟,恭恭敬敬地抽出一支:“孙大爷,别生气了,抽支烟。” 然后把剩下的烟连同烟盒塞进老孙头的衣袋里:“孙大爷,这盒烟,你拿着,就算我们给你老人家赔不是啦。”</p><p class="ql-block"> 老孙头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深深地吸了两口烟之后,说:“咳!你们这些小青年呐,吃什么不好?非要吃我家‘四眼’。”</p><p class="ql-block"> 大家见老孙头态度有所缓和,纷纷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向他道歉:“我们不应该把‘四眼’烀了,应该给您送回去。”</p><p class="ql-block"> 倔了吧唧的老孙头最见不得别人说软话,再说是‘四眼’偷吃了青年点的药耗子饼干被毒死的,他转过头来对陪他来的大女儿说:“姑娘,走吧! ‘四眼’嘴馋,死了活该。”</p><p class="ql-block"> 没等大女儿说话,老孙头起身就走。大家前呼后拥把老孙头父女俩送出大门外。</p><p class="ql-block"> 大伙回到屋里后,有人问鬼高丽:“你怎么想出这么个鬼主意?”</p><p class="ql-block"> “老子这叫急中生智,急中生智,懂不懂。”鬼高丽得意地说。</p><p class="ql-block"> 大眼珠子对鬼高丽一拱手:“不愧为‘鬼’字辈儿的,厉害,厉害!佩服,佩服!”</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将头昂得老高,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大眼珠子马上把一根烟卷放在他的两个指头之间,恭恭敬敬地把烟点着。</p><p class="ql-block"> 鬼高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狗肉早炖熟了,吃肉。”</p><p class="ql-block">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大家对狗肉的兴趣骤减,吃起来也感觉没有上次那么香了。</p><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大家好像有了约定,谁也没有再提勒狗的事。</p> <p class="ql-block">作者:</p><p class="ql-block"> 周振华,笔名剑客,生于困难时代,长在动乱时期,吃过糠,下过乡。“恢复高考”后,成为“新三届”中的一员。毕业后,先后供职于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做综合调研工作,搞职业技能培训,干统战教育培训,历任副处长、处长、副主任、院长、党委书记等职。</p><p class="ql-block"> 2018年退休,省级作协会员、省政府科顾委专家、高校客座教授。先后出版长篇小说《秋风劲》,人物传记《百态风流》,诗歌散文集《情丝文韵》,杂文集《谈天说地》,诗集《低吟浅唱》,散文集《品读哈尔滨》《岁月无痕》,长篇报告文学《巴兰颂歌》《工作队在依兰》,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集《调研思考实践》《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萃》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