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文坛》第1659期

陈月52029976

冬寒向暖

文/吴锡强（西安）

春花秋月，四季轮回，转眼间已是冰天雪地、数九寒天。早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医典籍《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中老祖宗就明确地告诉我们: “冬三月，此为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要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中医认为，冬天属肾主水，要收藏肾精，无扰乎阳。在万物收藏的冬天，要养精蓄锐，静养心安，注意保暖。

漫漫人生路，冬寒更难熬。放慢脚步，欣赏冬日风光，自是另外一番美景。沐一轮暖阳，寻一树梅香，点一炉烟火，煮一碗茶汤，和亲朋好友、家人团聚，共赏鹅毛大雪纷飞，千树万树梨花盛开的美景。

天越冷，越能感受到冬日暖阳的欣喜。一句问候语，令人心旷神怡；一餐热饭菜，温馨有暖意。

当灯盏点亮，回归家园，全家欢聚围坐桌旁，把酒尽欢，其乐何极。一路奔波的疲惫烦恼顿失，顿觉幸福满满，人生暖暖。

在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里，要寻找幸福，正如寒冷之时寻找冬阳，不知不觉，幸福油然而至，令人欣喜异常。

平凡中找快乐，生活中寻幸福。看淡世间事，知足则常乐。眼里有光，心有所想，充满自信，充满希望，一路向前，大道宽广。

喧嚣尘世，人情淡漠。虽然寒意时袭，但也有亲情、友情春风送暖。有粥可暖胃，有人可暖心，有爱暖四季，有灯暖晨昏，幸福随时伴随。要常怀温柔善良之心，用感恩的心情对待生活，必然获得舒心和温暖。

怀热气腾腾之心，想快乐高兴之事，抛却烦恼，任冬寒酷冷，始终坚信必将阳光灿烂，幸福无边。

老舍茶馆

文/东光（北京）

第一次到老舍茶馆是一九九零年，既没喝茶，也没看戏，讨一碗凉白开喝进肚子里，逢人就说北京好。退休以后，定居北京，大家你来我往，朋友越聚越多。怀着对老舍先生的敬仰，大家经常相约茶馆见面聊天。茶馆一楼是餐厅，好吃不贵，出入方便，说见就见，抬腿就走。每逢周末，我也会领着外孙子到前门大街玩儿。到了吃晌午饭时，就到餐厅点一些小吃，慢慢的我就成了老舍茶馆的常客。

茶馆并非专门喝茶，也是旅游休闲之地。宫灯和红木桌椅古色古香，尽显京城气派。一楼大厅以宫廷细点和应季京味小吃为主，兼顾表演经典皮影戏，二楼三楼则以休闲饮茶，曲艺杂谈为乐。周末还会有知名艺人前来演出，门票价格不菲。外孙子对皮影戏颇感好奇，我们一般在一楼逗留。既可以吃饭闲聊，又可以免费看看皮影戏。

点了几个小吃，跟外孙子边吃边看皮影戏。没人知道孩子的内心世界是什么，好奇是他的天性。我隐约觉得，娃儿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只会贪玩，不会欣赏，他对京味是有记忆的。他感兴趣的，也是我感到惊奇的。一些幼稚可笑的问题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这一代人的思维打小就前卫。懵懂伴随童年始于天性，用标准普通话问这问那，反而给我带了节奏。

老舍茶馆的前身是二分钱一碗的大碗茶茶摊儿。茶摊是为路人解渴而做的小生意，茶馆则多少有些排场，文化人来的不少。茶摊升级茶馆是一个时代的进步，可又总觉得这个老舍茶馆与老舍先生写的那个文学作品《茶馆》不大一样。

来茶馆喝茶聊天儿吃饭喝小酒频繁了，好奇的故事也就多了。窗外茶摊还在，只是没人光顾。一直以为老舍茶馆是老舍的后人为纪念老舍先生才开创的。闲聊得知茶馆就是茶馆，茶馆老板叫尹盛喜。

尹盛喜是个街道干部，改革开放初期，为了解决知青返城待业问题，他辞职下海，自砸铁饭碗，冠以老舍茶馆这块招牌开张营业。早些年的茶摊，一碗茶水二分钱。尹盛喜积累起资金开茶馆，而且叫老舍茶馆，那该是怎样一种辛劳，又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茶馆生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吆喝，喝茶品人品德性，尹盛喜值得钦佩。

老舍先生的名气，尹盛喜先生的品行，吸引了八方来客，凝聚起社会名流。喝茶的，吃饭的，看戏的，歇脚的，小小茶馆俨然成为京城休闲新驿站。这座能容纳六百人的茶楼古朴典雅，京味十足。我曾经问服务员有哪位名人到此一游就餐看戏，茶馆伙计回答我世界级的名人名流大约百余人。名人与百姓同乐，生意自然红火。楼上楼下转一转，民俗展示也是一道大餐。

老了，做一个安静的看客也不错。有静，有动，有内涵。日子久了也就有了新活法。看客的看点在于：淡然，开窍，豁达，暖心。做一个孩儿们喜欢的老人，得自己攒故事。闲时，坐在茶馆会朋友，一把瓜子，一杯茶。屋顶悬宫灯，柜台讨龙井，八仙桌，靠背椅，书画楹联，花草鱼虫，足以令人闲适小半天：茶香四溢，心思简洁。

“品茗观剧思老舍，听书尝馔味京华”。在老舍茶馆里，“我们看到的是平静安详、宽和礼让、恬淡闲散、诙谐幽默”，这是在京的一位文化名人对老舍茶馆的点评。我能感受到的是：前门楼子的历史厚重与现代老舍茶馆遥相呼应，已然成为京城闹市里的一道风景线。茶馆是形，老舍是魂。即便不进茶楼在门外转悠，也能品味到茶馆的京城韵味不是靠装修就能装出来的。

华灯初上时，前门大街人头攒动，灯火辉煌。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天安门广场的雍容气度，吸收和兼容着外来文化和外来人口，彰显出大气与平和。不远处的老舍茶馆里宾客盈门，幽闲清妙。它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名扬四海。始于一九八八年的老舍茶馆，坐落于前门西大街正阳市场三号楼，前门楼子往西，不用问路就能看见戴着瓜皮帽，甩着京腔，提着长嘴大茶壶的茶馆小哥在那里候着了……

浑沌时分

文/长安一片月（深圳）

1966年9月我们去北京，等着毛主席接见红卫兵，住在女六中。那儿离文化宫很近，于是我常偷偷跑进去看演员对着大镜子练舞蹈，多是《东方红》片断，其实也就是扭秧歌一类的动作。一天上午女中许多同学都去大学看大字报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在凋敝空当的校园里，忽然看到女6中的一个叫张××的女同学领着一群人呼啸着走进校门，又匆忙地往外走去;看到我们，很英武地一摆手，边走边急切地说：“走，有革命行动，你们也一块去！”我们也不知干啥就跟着走了，原来是去抄家。

哪个胡同忘了，是个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听她们说是个民主人士的家，推开虚掩着的厚重的红漆斑驳的院门进去，里边早已有一帮大学生正在“采取革命行动”呢，院里的一棵大树下，低头站着一个长髯的老爷爷、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我立刻心虚起来，躲在门边，因为这个场景已经在我家上演两遍了，只是同学们还不知道，我也没敢告诉他们，我早已是个冒牌的红卫兵了。

中午时分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推着一辆自行车走进来，他穿着淡黄色的针织运动衫下束白色长裤，（在那年那月，可是很扎眼的装束呢）小女孩跑过去，喊他舅舅，他好象已经司空见惯了，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惊讶的神色，还冲着那伙乱翻的家伙笑了笑，过一会，他说，他们家该做饭了，他要出去买黄酱。一个头头模样的大学生不让他去，只让小女孩去，还说：“跟着她，别让她去通风报信！”“你们谁去？”他站在正房廊前的台阶上扫视了一圈，隔着院子当中抄出的、象小山一样杂乱堆放的、在火中痛苦挣扎扭曲的、就要成为灰烬的软软的线装书和硬硬的精装书，还有一卷卷带着木轴的字画，看到了大门边的我，“哎哎！门口那小孩，你跟着去吧。”我愣了一下，看到他用手指着我，才知道说的是我，就只好跟着去了。

小女孩走在前边，我跟在后边，她在离家不远的胡同口的食杂店买完东西，又回到她家，她抬起小小的穿着花布鞋的脚，小手扶着门框，迈过高高的门槛时，不知怎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对视的瞬间，正午的刺眼的阳光下，那孩子的下意识的目光和眼神象刀子一样深深地扎在我心里，我看到了怨恨、困惑、还有鄙夷……一时间，因为是孩子的眼神，所以竟令人无地自容。

在秋风秋雨的已有些寒意的初秋我回到了那个不知什么在等着我的城市，我下了火车，走出车站，路过杂乱地贴着传单和标语的苏军纪念塔时，暮色中，看到一个人低头坐在那，披了件旧军大衣，背后是匆匆过往的人流，脚下是撒落一地的不时地被风卷起的五颜六色的传单，车站广场对面的架在高楼上的大喇叭里高喊着激昂的口号，他却低声哼着三套车，我没太在意，匆忙走过，这时，听到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未完待续）

闲暇之遐想

文／吟啸徐行（福州）

周日，天气忒好，立于自家阳台之上，看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能见度爆表，瓦蓝瓦蓝的天空清澈地让人心醉。自从转岗之后，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几乎没有，每天早出晚归，一月下来难得有空闲，面对如此美好时光，不出门真觉得辜负了老天爷的恩典。

寻思着哪里的银杏树该黄了，去看看吧。北方的朋友别感到诧异，福州几乎没有秋季，刚刚还穿着短袖T恤超短裙，一波寒潮袭来，瞬间就能披上轻羽绒。现在北方已经是冰天雪地，我们这里仍然是姹紫嫣红。记得我们小学课本里就以这种现象来形容我们伟大的祖国地域宽广，幅员辽阔，该红的，该黄的都比北方来得晚。

容听说要去看银杏，也特别地高兴，出发前刻意打扮了一番，还说她缺一顶帽子，正好我新购了一顶报童帽，她欣然接受了。报童帽，类似鸭舌帽而非鸭舌帽，男女老少皆宜。我之所以选它，就因为带鸭舌帽，贝雷帽显老。我到现在还不习惯人家叫我“大爷”，福州方言叫“依伯”。一些部门的接待人员也都深谙此道，一口一个“叔”的叫得顺溜极了。到了服装店就更是变成了“大哥”，看来并非只有我保留着这种心态。

福州的温泉公园是改革开放以后建成的群众休闲娱乐场所之一，有些年代了，但它却因最早成为民众自发的歌咏与舞蹈活动场所而名噪一时。去年盛夏我每天到那附近去游泳，见到公园门前的道路在进行改造，新植了成排的树木，当时只是光秃秃的枝杈，我将其误认为是银杏。可能是气温太高的缘故，好久也没看到它们绽出绿芽，惦记着说今年应该很壮观了，就想着要去看看。

街道上车水马龙，一段本来就不太宽的人行道被围档圈住正在施工。注意看时，却是在闹市区街道上凌空架起了一道人行栈桥，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蜿蜒穿行，一眼望不到头，造型别致，色彩鲜明。路旁停靠的车吊，工人们正在忙碌进行扫尾作业，估计会在近期全面开通，路牌上醒目地标识着“福道”字样。

福州市的“福道”可是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民生景观工程，中央领导曾先后多次视察过，并给予充分地认可，还因此荣获了国家颁发的“詹天佑奖”。起初的福道是在城市周边的几座山麓间盘绕，犹如一条在苍翠之中游走的巨龙。不知从何时开始，城市的规划师们要将它与市区的道路连接起来，形成一个闭环。我眼前的“百福桥”就是福道闭环的一段。望着这个浑身钢铁而没有其它一丝杂物的大家伙，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无限感慨。

一直以来，钢铁产量标志着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我记得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提出的赶美超英的目标，到处是“请钢铁元帅升帐”的口号，为此而有了全民大炼钢铁这样如火如荼的运动。我家大姐还为此将一头秀发都剪掉了，包着头巾留下了一张照片。但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大炼钢铁与剪头发有什么关系。

直到七十年代，我们国家还处于钢材十分匮乏的状态，有限的产量只能供给国家重点项目。我们家盖一座小楼要用点钢筋，只能找关系，批条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能按公斤购买，最后不足的部分还是用当时工厂的废料凑合的。

要建设，却没有钢材，难哪！于是便衍生出了许多钢材替代品。一些本来是金属材质的产品变成了塑料制品；本来要用钢管的水电站压力管道变成了水泥管。七十年代初期，我的一个同学入职本省的一家汽车制造厂，他们就用“玻璃钢”造汽车外壳，那家伙又厚又重，强度还不高。奇怪得是我们那时候并不觉得它有多违和，反觉得是一件普通百姓难以实现的奢侈品。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前些年与朋友在福道漫步时我就发了感叹：这要用多少钢铁呀。朋友笑我是穷怕了，说像这样的栈道再建几百处，对于我们国家的钢产量来说也是九牛一毛。是吗？那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查了一下我们国家的钢产量，根据‌世界钢铁协会发布的数据，2023年全球‌粗钢产量为18.88亿吨至18.92亿吨，而中国粗钢产量为10.19亿吨至10.2亿吨，占比达到了全球的一半以上，具体比例53.86%至54.0%，位居世界第一。原来我国早已经是世界第一钢铁大国了，孩童时期的梦想，俨然已成为现实。自豪吧！华夏儿女。

临近温泉公园，瞅见去年种下的树已经是枝繁叶茂，可是并非银杏树，而是羊蹄甲，也好，明年开春后，这里又将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

公园里游人三五成群，十多位身着藏裙的大姐在翩翩起舞，我驻足观看了片刻，发现她们的动作相当地准确到位，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彰显了扎实的舞蹈功底。可以算广场舞里的精英团队，难怪她们要统一服装呢。

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旁，每一张公园椅上都坐有游人，阳光如同细碎的金色绸缎，轻轻洒落在他们身上，不急不缓，温柔地穿透寒冷的空气，每一缕都蕴含着温暖与希望。人们则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脸惬意地享受着那份宁静与安逸。

终于，在公园的一角，我觅见了那鲜艳的一片黄色，那颜色，映衬在湛蓝的天空中，仿佛是冬日里的诗篇，唯美而悠长，让人的心灵得到了最温柔的抚慰。

该片银杏树的面积不大，我们来的时间似乎还是晚了一些，很多树上的叶子都落了，草地上可以见到星星点点的扇形黄叶，仿佛在默默地叙述着冬日的故事，有待你静静地聆听。暖暖的阳光，软软的草地，漫步其间，踏着时光的节奏，感觉到季节的轮转，享受着这冬日独有的静谧与美好，让心境更空灵一些，让思绪再飘一会儿。

嗜辣椒的萍乡人

文／萍晓（湖北）

南方民间有言：贵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四川人不怕辣。而江西萍乡人是“一顿不吃辣，饭都吃不下”。不同于云贵酸辣、川渝麻辣、湖南香辣，萍乡的辣强调的是原汁原味的生辣与鲜辣，“萍乡小炒肉”“莲花血鸭”“南坑鹅肉”等美食，最大程度地还原食材的鲜香，又以生猛火爆的辣味抓住食客的味蕾和心肠，让人一经品尝，就念念不忘。

萍乡位于湘、赣的交界处，两个吃辣大省的双重辣味基因叠加，产出的辣椒色泽红亮、肉厚皮薄、辣中带甜，与不同食材搭配能激发出不同食材的鲜味，“鲜辣”成为萍乡“辣文化”显著的特征。

明朝末年，辣椒从南美洲传入我国沿海地区，后被带入江西，引入萍乡。地处罗霄山脉的萍乡潮湿多雨，萍乡人发现辣椒口感辛辣，配菜可百搭，开胃下饭，醒目提神，故十分喜爱。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饮食蕴含一方人文。近现代以来，随着萍乡煤矿的兴起，煤矿工人发现从阴冷潮湿的矿井出来，食用辣椒之后大汗淋漓，能够驱寒祛湿，萍乡很快成为声名远扬的食辣之地。

百年前的1922年，轰动全国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爆发，大罢工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在毛泽东亲自发动、刘少奇、李立三组织的一场大型罢工运动，轰动全国。在此后的革命历程中，安源路矿工人成为湘鄂赣边3省地区革命运动和秋收起义的主力军，走出12位开国将军。

萍乡气候湿润，从地理位置上能找到这座城如此钟情辣椒的原因。这座与湖南的浏阳市、醴陵市相邻的小城，不止有着赣菜的风骨，更是融合了湘、赣两届吃辣冠军的武力绝学，是江西人民吃辣的代表。

2024年10月，萍乡通过“中国生态美食地标辣文化之都”生态区域公用品牌评定，从一众食辣成风的网红城市中脱颖而出，以辣之名，晋升辣界顶流。以辣为表，以红为里，“辣文化”是文化萍乡的鲜明印记，道道“辣味”里承袭着萍乡人经年养成的饮食习惯。

笔者有切身的感受。小时候我那从不知歇息的婆婆（北方人称奶奶）如有点头疼脑热，一定是嘴里嚼着一只很辣的长红椒；多年后我回萍乡探亲，在车站附近点了一碗炒米粉，要微辣，结果让我这长江边平时吃辣的人辣的根本进不了口；一位同在武汉生活的萍乡老乡回忆，他家炒小白菜、蒸馒头都要放辣椒。

在萍乡，无法做到的一件事就是免辣。没了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鲜辣椒，萍乡人这一顿家常菜简直无从做起。随便走进萍乡谁家的厨房，灶台上肯定有罐红彤彤的干辣椒面。鲜辣椒、洋辣椒、铺辣椒、辣椒面、辣椒油、辣椒酱。

不同的辣椒与各种荤菜为伍，碰撞出各种色彩，配上鸡脚和猪脚，成就着软糯耙香；辣椒面舀入腊味中，则变得干香扑鼻，辣椒甚至可以单独成一道素菜：煎辣椒，它可不是其他地方的水果椒、虎皮椒，它是将完整的很辣的青椒配上蒜头、豆豉煸炒，焦香软烂，脆嫩无比，是萍乡人离不开的家常菜。

萍乡的很多菜色能在湖南找到对照。如萍乡小炒肉和醴陵小炒肉极其相似；来上一碗萍乡炒粉，同样能让爱吃醴陵炒粉的湖南朋友开怀；萍乡的招牌菜是莲花血鸭，湖南也有很多地区擅做血鸭；冬天做熏腊的爱好，更是能让两地老饕找到共同的话题。

只是萍乡的辣之味有时甚至更辣些，比如一道湖南血鸭，灵魂在于那凝结在鸭肉表层的黝黑的血脂，而萍乡的莲花血鸭，红线椒星罗棋布、抢夺视线，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见酱色，满眼都是火红之象。

萍乡小炒肉，不同于普通辣椒炒肉的干炒，半肉半汤的质地，却并不温润，艳红色的汤汁已经预告着辣度的不凡，放足了量的青红椒，在锅中与新鲜的猪肉共舞，当地老饕一般直接用这个汤汁拌饭吃，吃辣新手千万要谨慎尝试，不然恐怕要吃得脸红脖子粗了。

除湘味之外，岭南客家人钟爱的鹅味，在这里变成了麻辣醇厚的南坑鹅肉，汤汁之鲜红让人望尘莫及；广府的肠粉，也要舀上不少的剁椒、完成实实在在的本地化。

因为舌尖上的鲜辣，萍乡成为一座受吃辣人的美食之城，同时，还因为山水润泽出的一份份鲜美。

萍乡有好山。武功山使游客趋之若鹜，杨岐山的宗教底蕴极其深厚、可供游人寻幽仿古。在山间丘陵放养长大的长平黑山羊肉质紧致鲜美，在炒锅里辅以茶油、姜蒜和辣椒粉爆炒，再熬出一锅金黄的肉汤，一道极其符合萍乡色彩的羊肉佳肴就完成了。萍乡不乏漫山遍野的竹林，不仅春天有春笋可食，晒干的笋干也是饭桌上的混搭王者，和各种熏腊合炒，哪怕是烟熏复合的香，也掩盖不住笋干的山林之鲜。

萍乡有好水。萍乡人的母亲河——萍水河，从杨岐山蜿蜒而下，怀抱着萍乡人的日常生息，回馈了民众无穷无尽的河鲜。石溪小河鱼，别看它身量小，和着青辣椒炒一炒就是一道鲜美的家常小菜；黄鳝，最适合和着辣椒面爆炒，炒熟的鳝肉卷曲。

武功山的泉水豆腐是山与水的共同馈赠，豆子经过本地的清泉浸泡、研磨，做出的豆腐口感极其滑嫩，慢火煎至外焦里嫩，再用高汤熬出鲜味，放一把辣椒，白里透着红，足以打破不少人对江西菜的认知。如此好的环境，不仅陶冶情操，也孕育了山水之鲜，充实着萍乡人的味觉。

北面南粉。江西是米粉大省，其中萍乡的炒粉占据着重要地位，夜摊上炒粉的老表，都是大隐隐于市的大厨，油温要足，才能在炒粉中煸出辣椒的香味；但又需要在方寸之间拿捏精准，免得炒得太干太柴。经过大火快炒，那奔放热烈的辣味便融入其中，为一道炒粉增光添彩，个中混合着的辣椒香气，每一口都能让口腔感受到疼痛的欢愉。

到萍乡的夜市走一走看一看，铺满辣椒的铁板烧，会让吃辣新手避而远之；而萍乡的炸炸则友好些，品类繁多，口感酥脆，又带有恰到好处的辣油的焦香。

萍乡人平时不离手的还有本地的麻辣，小学生们把自己的零花钱交给商店，换回一袋袋花蝴蝶辣片，这种小零食食如其名，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薄，充实着一代代萍乡孩子童年的口味。在萍乡，连点心都是辣的。萍乡有种叫作盐果子的特产，用各种蔬菜做成菜干，撒上辣椒粉，就成了一道畅销国内外的美食。萍乡酸枣糕都是辣味。各种活色生香的辣食，在漫长的岁月中共同装点着萍乡的饮食江湖。

如今，萍乡市鲜辣椒规模种植面积约1.6万亩，年产量约5840吨，市场推广应用品种20余个。“辣红安源1号”“辣红安源2号”“萍辣9901”“萍椒19号”“龙线212”等优质辣椒品种的推广，实现辣椒产业发展和乡村振兴的有机结合。

说萍乡是江西辣极，与其他食辣之地的真正区别在于，在其他地方，辣椒是增色增香的调味，是一道菜的点睛之笔，但在萍乡，它摆脱了调味地位，成为了辅料、甚至主料本身。

无辣不欢、无辣不成席，是嗜辣萍乡人的生活写照。辣椒浸透的萍乡，辣不仅仅是一种味道，更是一种文化，甚至是一种将天南海北的人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社交方式。

插图：网络 音乐：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