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小说《那一夜》

语过添情

那一夜 作者 青山流岚 （新野县施庵镇二初中 王建生主任） 　　人物：他和她。　　时间：1993年7月　　地点：新野县“东南大学”。 　　当年新野县最高学府“新野一高”东南角，有一个院子，院内有一座两层的小楼及少量平房等附属建筑，这里是往届高考落榜生复习深造的“根据地”。“东南大学”就是前任学哥学姐们对这个小院落的戏称留下的掌故。　　他和她都不是原新野一高的“正规军”，而是来自位于樊集乡的老新野二高。虽不是青梅竹马，也不算情深意厚，由于曾经在二高是老同学，到这里“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他和她，在这里当然更熟悉些、也更亲近些。　　他那年19，她18，都是到达成人年龄的法定公民，正是青春期昂扬、勃发、悸动、“鲜衣怒马”的季节。来自农村，物质的贫困，经济的拮据，大大制约了爱的萌动，他和她虽心有灵犀，可日常从未显山露水，从来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他们怎敢奢望？　　复习生的压力，考大学的愿望，农村孩出人头地决绝复读的勇气覆盖了一切。　　他们纪律良好，学习努力，成绩自然进步。一次次站在成绩公布栏前，他看完自己的成绩一定看她的，她似乎也是，然后他们并不马上离开，直到他看见她，她也看见他，相视会心一笑，才像完成了任务似的满意而去。如此心照不宣，彼此关注，给单调寂寞的高三复读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大考季。　　高考前一天晚餐时，他很奢侈地买了个鸡腿，特地找到她，把鸡腿上的一大块肉拨拉到她的碗里，骨头上还剩些许鸡肉，他才香甜地吮啃起来。她没有拒绝，浅浅地一笑。在餐厅内对坐而视，相对而食。“加油！”她悄言，他没吱声，只是用劲点点头。　　1993年7月的7、8、9号，他和她如经历枪林弹雨激烈战斗的勇敢战士，再一次是历经了高考战役。　　考试后解放了的轻松超越了疲惫。他和她都如蜇冬的花草遇到了春天的暖阳细雨，一下子活泛起来，疯长起来。　　当年是高考后两天要估分，再填报志愿，他和她都相约没有回家。　　他和几个“同类项”租住在“东南大学”附近的农户家。她条件比他优越。有个表姐在“东南大学”附近的南关小学教书，有一间个人办公室，也是住室，不过表姐家就在学校附近，于是这间住室就是她的了。　　那天傍晚，他和她，还有一对儿，红和河，还有一对儿，涛和梅，都是平常比较合得来的同班同学，现在都已是是久禁青春的自由者，一骨脑儿到白河坡底去放松了。　　就像满蓄的洪水一下子开了闸，又如久禁的囚徒突然获得了自由，我们三对儿，六个，如出笼的鸟儿似自由的风在白河滩上率性地疯跑，狂跳，甚至，不脱鞋袜，肆意地涉水，好像要把高三复习这一年来所牺牲的快乐都喷发出来，个个活力四射，焕发出真人本色。　　一阵恣情抛洒，倦了，累了。“啪啪啪”地一个一个都仰面朝天，躺在河边葳蕤的草地上，任西天的云霞把他们热血沸腾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　　红和河先起来，招呼一声“我俩散步去”，一块儿步入曲径……　　涛和梅随即一块儿起来朝他们挥挥手“Byebye”，走向高堤……　　他和她坐起来，看看一对儿南去，一对儿北往，相视一笑，手拉手站起来，走进白河腹地。　　其实，从本质上讲，他俩并不是真正的恋人，只是可以说是相濡以沫的异性朋友，“相依为命”的伙伴。　　1993年7月10日晚上，是个晴天，月亮弯小，光辉朦胧，繁星尤显璀璨，老白河湿地芦苇茂盛，风影婆娑。没有行人，没有路灯，似乎天底下只剩下他和她。于是放心、勇敢地手拉手，走、聊、说、笑……远处的灯光似乎是他们充满希望的明天。　　“我们在这儿躺一晚上吧！”走到一块高凸的斜坡上，他说。　　“嗯。”她没有拒绝，拉着的手使劲握了握，表示认可。 他们也真有点儿困了，和衣并躺在斜坡上，她亮亮的眸子如天上的星星。 　　芳草碧连天，无语起缱绻。　　他侧身盯着她端正俊俏的脸庞、凸凹分明的胸脯，尽管朦胧，他却看得很清。这曾经是他多么向往而遥远、现在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及的一幕啊！　　可那个时代的70后啊！还有相当的矜持与保守、相当的尺度与纯真！　　夜渐渐深了，河边的凉意愈来愈重。　　他往她那边挤了挤，又尝试着侧过身，慢慢把胳膊搭上她的身……　　他感到彼此“怦怦”的心跳如铿锵激越的节拍，又如雄浑澎湃的交响乐……他们如此忘情地沉浸着品味着享受着……　　多么美妙、多么迷人、多么神圣的夜晚啊！　　可也有不速之客来打扰——嗡嗡嗡的蚊子可不管这么多，蜂围蝶阵地簇拥着他们。　　“蚊子太多了，咱们回吧？”她先说。　　“好吧。”　　他们站起来。他关切地掸去她身上的草屑，轻轻地拥抱了她，试着吻了她的脸。她没有拒绝。　　夜这么深，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又走回城区的灯光中。　　“往哪儿呢？”他知道学校大门早就关锁了。　　“到我那屋吧！都放假了，没有人”。这自然是最合适的落脚点了。　　走进她表姐的办公室，小屋内温暖了许多。一张旧办公桌边，放着一张窄小的木床，挂着一副粉红的蚊帐。她洗了一把脸，和衣躺进了蚊帐里，留他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你也进来吧！里边没有蚊子。”她嗔笑着，说的也是实话，关心他。七月湿热的环境，蚊子到处肆虐，就这小屋里也有嗡嗡声。　　他竟然有点儿紧张了！　　刚才在田野里，似乎是“外边”，黑夜还能掩饰点什么。而在这间小屋里，却似乎是个“家庭”，明亮的灯光下，一对青年男女要同床共枕，这实在是让他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别脱衣服，快来吧！”她既是补充又是催促。　　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豁出去了，反正他也没有操心干什么坏事。他也洗了一下，看了看被草渍污斑的白衬衣，确实脏，就脱了。不过他还穿有一个背心。　　他们共眠一榻了！紧挨着，窄窄的木床勉强容下两个健壮青年的躯体，薄薄的单衣其实也隔离不了什么。她丰腴的臀，高耸的胸，他健硕的肌，粗壮的臂……　　汗渍相浸，气息相融……渐渐地他们似乎要熔在一块儿了……　　灯熄了。　　他觉得黑暗中的感觉别具风味。只是不敢动，似乎一动就会像地震那样山崩地裂！她也没有动，似乎一动就会像落地的玻璃那样支离破碎……他们就这样享受着，或是僵持着，自制着或是曼妙着……　　久之，他的左手终于醒悟过来似的，如贼一样慢慢游弋起来。　　抚上她的温热酥软的躯体，掠过平坦柔滑的腹部，行至凸凹丰满的胸部……他小心翼翼，细致入微，轻慢舒缓，柔意绵绵……这美妙绝伦的胴体在他心中，如在抚摸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又似在欣赏一副精妙无比的画卷……　　终于他那灵巧的手指竟突破神秘的文胸障碍，有的放矢地触到了那敏感的峰尖……她猛地一颤，他忙住了手。　　彼此无语。顿了顿，他又勇敢起来……　　他和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似乎没有过多的反应，也没有明显的抵制。他就愈加肆无忌惮起来——左，右，上，下，像复习课本那样，有滋有味、不厌其烦地阅读、猎取，最后竟然奋不顾身地顺势而下，直达髀间……　　“你—— ！”她终于发话了！相当果敢！紧拢的双腿是她最后的防线。　　他不敢了！悻悻地抽回手，乖乖地冷静下来——适可而止，不可贪得无厌！他们都知道禁果可是不敢尝、雷池确实不能越啊！　　到天明也没有多少时间，他们终于闭了眼。　　几声清脆的鸡鸣打碎了他们的酣梦。她让他起来先走，免得天亮了被人发现。　　……　　后来，他和她同时考入洛阳师专，他在中文系，她在化学系。三年大学生活，他们也有过约会，只是造化弄人，他和她并没有走到一起，而是各自有了自己的真爱。　　再后来，他们各自有了自己可心的家庭。她在县城中心校工作，他在农村干了个小学校长。　　多年来，他们并没有来往。“那一夜”如船过水无痕，如风游天无迹。　　现在都赴本命之年，每忆当初，他总是私下感慨：幸亏那一夜没有过格，才没有对她造成大的伤；也许她也会想：幸亏那一夜幸有自持，不然……　　“这不是偶然　　也不是祝愿　　这是上天对我们的安排　　那一夜　　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　　我伤害了你　　……”　　流行歌手谢军的《那一夜》，常引起他彻心彻肺的共鸣。　　那一夜，她肯定不会忘。　　那一夜，他更是刻骨铭心。　　他，就是我；她，就是琴。 　　岁月弦歌里的青春骊影 ——评青山流岚《那一夜》 语过添情“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时光的笔触，蘸着岁月的浓墨，绘就无数人的青春华章。青山流岚的《那一夜》恰似一轴工笔长卷，于悠悠岁月长河中悠然铺展，带我们回溯至1993年那个纯真且满溢悸动的年代。这部作品，以其跌宕起伏如浪涌的情节、鲜活饱满若星辰的人物、深沉绵邈似流泉的情感，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魅力，令读者仿若置身其中，沉醉不知归路。 故事的舞台搭建在新野县“东南大学”。来自老新野二高的复读生“他”与“她”，其情感经历宛如一首悠扬的小夜曲，在时代的宏大叙事中悄然奏响。作者匠心独运，将时代背景与人物情感紧密交织，如丝丝入扣的锦缎。1993年，农村深陷物质匮乏的泥沼，高考的重压如泰山压顶，青春的爱情，只能像墙角的小花，在小心翼翼中悄然萌芽。“他”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却因现实的重重枷锁，将绵绵爱意隐匿于成绩公布栏前的每一次会心一笑，深藏在高考前共享鸡腿的温暖瞬间。这般含蓄纯真的情感表达，恰似“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的春雨，于无声处润泽读者的心田，让我们真切触摸到那个时代青春独有的羞涩与美好。 情节的演进，犹如山间蜿蜒的溪流，时而平缓，时而湍急，引人入胜。高考结束后的狂欢，白河滩上，三对同学如纷飞的柳絮各自散去，“他”与“她”手牵手，似两只翩跹的蝴蝶，步入白河腹地。夜晚，白河的斜坡上，他们并肩仰望星空，浩瀚星辰仿若镶嵌在夜幕上的宝石，见证着他们的懵懂与憧憬。困意袭来，决定躺卧一晚，情节自然推进，如顺水行舟。随后，蚊子的侵扰，促使他们折返城区，走进表姐办公室同床共枕的情节，将故事推向了高潮。狭小空间里，两人的情感如汹涌的潮水，在矜持与冲动的堤岸间来回激荡。作者对“他”心理变化的刻画，细腻入微，恰似用精细的工笔画描绘灵魂：“他竟然有点儿紧张了！刚才在田野里，似乎是‘外边’，黑夜还能掩饰点什么。而在这间小屋里，却似乎是个‘家庭’……”这段描写，将“他”既心向往之又忐忑不安的心境，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读者感同身受。 在人物塑造上，作者更是妙笔生花。“他”与“她”并非传统意义上如胶似漆的恋人，而是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伙伴。“她”在情感边缘，既有“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的娇羞与矜持，又有对“他”关怀备至的体贴，如邀“他”进入蚊帐，一个小小的举动，尽显温柔。“他”则在情感的冲动与理智的克制间徘徊，恰似在十字路口抉择，最终于关键时刻适可而止，展现出人性的复杂与美好。这样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让读者仿若能看到身边挚友的身影，与之同呼吸、共命运，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至于作品的结尾，堪称神来之笔。多年后，“他”与“她”各自成家，回首那一夜，皆庆幸当初的自持。流行歌曲《那一夜》的引用，恰似在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不仅增添了故事的时代感，更深化了主题。让我们不禁感叹，岁月如流，青春恰似一场绮梦，沉淀之后，留下的是对过往的感慨与释怀，正所谓“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青山流岚以细腻如发丝的笔触、曲折似回肠的情节，为我们娓娓道来一个关于青春、爱情与成长的故事。《那一夜》岂止是一篇小小说，它是一代人青春的生动注脚，是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的明珠。正如《论语》所言：“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这部作品，唤起我们对青春的回忆，让我们看到时代的缩影，引发情感的共鸣，抒发对往昔的眷恋。它在读者心中镌刻下深深的印记，成为文学宝库里不可多得的瑰宝。